說著她又開始拖著他前行,他的血越流越多,人也越來越虛弱,不久後他再次昏了過去。
白雨荷咬著牙,孤單的在雪地裡辛苦地拖著他往前行,他是如此沈重,但也如此迷人,他是她除了爹爹以外,頭一次見到的男人。他英俊、散發著男人味,抱緊他陽剛的軀體,少女的情懷在她心底蕩漾,她要救他,絕對要救活他!
靠著堅決的意志力,她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獨力將王達拖回家。
她用腳踹開木門,朝裡頭吼:「娘、娘!看我帶回了什麼,快來啊!」
「怎麼回事?」蘇戀荷匆忙地從房裡奔出來,驚愕地發現女兒竟摟著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別說了,快救他,爹呢?」母女倆慌張的將王逵扶進白雨荷的房間,齊力將他抬到床上。
白雨荷累得幾乎要斷氣了,索性癱在地上喘著氣直說:「娘,快……快幫他看看,快救他……」
蘇戀荷早已鎮定下來,正仔細地檢查那男子的傷口,一邊吩咐著:「你爹在後院劈柴,快去叫他,順便燒壺熱水。」她皺眉探視傷口,發現那是刀傷,一股不安湧上,納悶女兒救回了什麼人?
白雨荷慌慌張張的奔到後院,一群野狗搖首擺尾地圍過來撲向她,她揮開那群熱情的狗兒,對著正在劈柴的爹爹嚷道:「爹!快進屋裡,快!」
白梓一見女兒慌張的神情及她衣袍上的血跡,立即瞭然地間:「你這回又撿了什麼回來?」這孩子老把森林裡受傷的動物撿回來醫治,又狗又貓的,整個後院活似獸籠。
見父親仍老神在在,白雨荷跺足招手直嚷:「你快進來啊!我撿了個人!」
「人?」白梓瞪大眼,扔下斧頭急急奔向她。「人?」他再問一次以做確認。
「是啊!」雨荷瞪大雙眼。「是個男人哪!爹,你快救他。」
這可不得了,白梓匆忙進屋裡,白雨荷跟了進去。
這時蘇戀荷已先行替傷者止住了血,王逵胸膛上深可見骨的刀傷觸目驚心。
白梓趕過來,幫他把了脈,又以指撥開他的眼皮察看,然後他回頭看著女兒,神情嚴肅地問道:「你在哪兒發現他的?」
「我到小溪邊玩嘛!就發現他渾身是血躺在雪裡,雪都被染紅了,真慘!」
「你把他扛回來?」白梓難以置信地問,雨荷這嬌小的身軀竟扛得動這樣一個大男人?
「是嘍,累死我了。」她把玩著鬢邊的辮子回答。「唉呀!爹,你問東問西的幹麼?快救他呀!」
白梓搖搖頭。「恐怕你是白忙了。」
「什麼?」白雨荷聞言驚嚷:「為什麼白忙了?」
「他傷得太重、失血過多、脈搏太弱,他沒救了,醫他只是在拖時間。」白梓坦白說道。
「他沒救了?他會死?」心地善良的雨荷立即紅了眼眶,她奔到父親面前激動憤怒地說:「不!他不可以死,我撿回來的動物你每次都救得活,這回你怎麼可以不救,就說他一定會死?我辛辛苦苦把他拖回來可不是希望你告訴我這個答案,爹,你要醫治他,你起碼要試一試,不可以就這麼放棄他!」
「雨荷……」蘇戀荷安撫著女兒。「別這樣,你爹不是萬能的,生命本無常,你別為難你爹。」
「可是……可是……」雨荷固執地晃著腦袋嚷道:「不!我不信救不活他。爹,你救他,我負責照顧他,不論多麻煩、多辛苦,我都要他活下來!」
白梓望著女兒堅決的表情,知道除非這年輕人斷氣,否則她是不會死心的。他搖搖頭歎口氣。「好吧!爹盡力就是了,要是救不活,你可別賴在爹身上。」
「一定救得活。」雨荷想也沒想就回道。
*****
那一夜星兒不知藏哪兒去了。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們?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啊!為什麼又要分開?」她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哭泣,白色紗帳內,她炙熱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胸膛上。
他憤怒又無助的抱緊她嬌弱的身軀。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我絕不允許!」他信誓旦旦的嚷著,她的眼淚不停氾濫,濕透了他的身子。
身體好痛好熱,喉嚨又乾又啞,是誰放了一把火燒他,令他渾身疼痛?
又不知是誰在喃喃低語:「來……喝水,張嘴。」
有只柔軟的手扶起他的頭,冰冷的水輕輕灌入他灼熱的喉嚨裡,又有隻手輕輕幫他擦去額上的汗水。是她嗎?迷糊中他捉住那隻手。「別離開我!求求你!」他激動的嚷道,聲音裡儘是哀痛的懇求。
白雨荷怔住了,她望著被他握住的那隻手,再看看躺在床上那張痛苦的英俊面容;她心底有股奇異的騷動,那和爹娘握住她的感覺完全不同,有點甜蜜又有些酸澀的滋味。
她沒收回被他握緊的手,低下臉探究這陌生人,和普通人一樣有眉毛、鼻子和嘴,她卻看他看得入迷。
他一直沒鬆開她的手,她也就這樣任他握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她看著看著也累了,不知不覺地合上眼,倒在他的胸膛上睡著了,畢竟已經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兩天了,她終也撐不過疲憊的侵襲。
蘇戀荷進房來見了這一幕,發現女兒的手被那年輕人握著,而女兒僕在他胸膛上熟睡,她皺皺眉,上前幫女兒披了件毯子。
踅回房裡,她擔心地對丈夫說道:「我很擔心那丫頭……」
「怎麼了?」白梓正在沏茶,桌上擱著筆墨,他總喜歡在深夜練字。
「小荷好像喜歡上那年輕人了。」
白梓笑出聲。「喜歡?人都還沒醒……哪來的喜歡?」
「但是……」蘇戀荷欲言又止地坐下。
「你別胡思亂想了,那孩子平時寂寞慣了,現在來了個年輕人,她自然喜歡,新鮮嘛!」
「就因為這樣我才擔心。」蘇戀荷謹慎道:「雨荷沒跟外頭的人接觸過,我怕她太天真、太單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