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荷回頭望望了無生氣的龍浩天,他何曾來得及聽見她的心意?
「我替你告訴他,」雨荷對那女子保證道:「我一定幫你傳達,他住哪?姓啥名誰?你們分開多久了?」
那黑衣女子聽見雨荷的話,滿足又真誠的笑了,她伸手輕輕拉落斗篷,露出她的容貌。
剎那間,白雨荷震驚得啞然無言,怎麼回事?她竟有一張和自己極相似的臉,細細彎彎的眉,小巧的唇鼻,倔強的明眸,秀氣的瓜子臉。
她倆真的很像,只是那女子的眼神更飄忽,微笑更冷艷,臉色更蒼白。
她對雨荷說:「我已等了千年,該是償還負他的時候了。好冷的一千年哪!白雨荷。」
她竟知道她的名字!
「你信因果嗎?你訝異我長得同你如此神似?」她又淡淡地笑道:「我不過是你千年前的一縷魂魄,當年我錯負一名男子,悔恨令我至死都不得解脫,如今你來了,這因緣總算得以了斷,我的情劫和遺憾終可結束,希望你憐惜眼前人,再會。」
「你……」白雨荷這一喊,倏地醒來,眼前沒有黑衣女子,原來她作夢了,方才夢裡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感覺那麼真實,不像是夢啊!她有好多疑問哽在喉中,那神秘女子是誰?她究竟想說什麼?這絕對不只是夢。
恍惚中,雨荷赫然發現夢中女子佇立的地方,一株堅韌的黑色小草迎風擺盪……
「還魂草?!」雨荷大叫著奔過去細看。「真是還魂草!」她先前怎麼都沒發現 ?她迅速摘下喂龍浩天服之,過了半晌,雨荷驚喜地發現他的胸膛微微地起伏,她伸手探他鼻間,他漸漸有了微弱的氣息,他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浩天?浩天?」雨荷激動的喚他。
他虛弱、緩慢的睜開眼,眼前先是一片朦朧模糊,慢慢地他看見那張心愛女子的臉孔。「雨荷……」
這一聲呼喚恍若隔世,也幾已用盡他的力氣。
白雨荷心疼的捧住他的臉,眼淚直淌下來,她深情的凝視他的眼睛,任何言語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他們無聲的凝視彼此,在紛飛的雪花、蒼白的天地間,雨荷只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可想好了孩子的名字?」
她噙著淚笑了,偎進他懷裡,感受那胸膛又再溫暖,那心跳又再規律的跳動,感激這份愛讓他活了過來。
龍浩天雖虛弱疲倦,但心滿意足地親吻她的發,掙扎著張開手臂,緊緊摟抱住她的身子。
他恍惚輕聲的說:「我作了一場夢,夢見你是我的妻,坐在銅鏡前,我坐你身後,拿著木梳輕輕的梳著你如雲般的長髮,一旁敞開的窗飄進淡淡的荷花香……夢中你的眼睛直望著遠方,心思彷彿飄得老遠,而我只能靜靜的梳著你的發。」
雨荷俯身親吻他的唇,或許他們前世真有一番難解的糾纏吧!或許他們曾因錯過而心生極大的悔恨與遺憾,所以今生她來償還他曾經的寵愛。
如今她的眼中盈滿歡喜的淚水,嬌艷的紅唇湊近他耳畔,緩緩的承諾著:「往後我的眼睛只看你,我的心只在你一人身上,我們回終離山,永世不離、同生共死。」
龍浩天心滿意足的點頭,微笑吻上她的唇。她甜美而濕潤的唇像一道甘泉,滋潤了他荒蕪已久的靈魂。
愛情拯救了他們困在仇恨裡、倍受煎熬的心,令他們苦悶的靈魂終得解脫。他們擁有彼此就似擁有了全世界,他們明白他們終能超越一切……
尾聲
風暖鳥聲碎,日高花影重。
終離山上,數個寒暑過去,每一季有每一季的美麗。它神秘隱世地存在著,亙古不變。
白雨荷輕輕推開窗,看見櫻樹上無數的花苞經過了昨夜,今晨突然全數綻放,把山林染成一片片粉紅,呵……她微笑滿足地趴上窗框,靜靜凝視不解風情的春風一陣陣吹得初放的花兒落了花瓣,那花瓣流浪似地隨風斜飄,盈盈的花瓣似粉紅色的雨。
她深深呼吸,想聞那花兒的香氣,迎面卻只是潮濕的空氣,那山林獨有的清新的露氣,聞上一口浸肺潤脾,身心舒暢無比。
忽然,溫暖的衣袍落上她雙肩。
「浩天?」她回頭,他正在她身後對著她笑呢!「你醒了?」
「早醒了,就看你直瞪著窗發呆,在看什麼?」
白雨荷充滿愛意地凝視眼前的男子,匆匆七個寒暑過去,他的眉眼依然俊朗得令她百看不厭,原本那削瘦的嚴峻臉孔,如今添了些祥和之氣,曾經鬱鬱糾結的眉頭,如今不復再見。
她伸手撫摸他的鬢角:「今年櫻花開早了……」
他瀟灑的抓住她的手。「那麼……可以早些釀酒。」說著,疼愛地親吻她手背,接著他坐下將她安置在自己腿上。
白雨荷舒服地躺進他寬闊的胸膛裡。「你看,花兒開得這麼美,空氣這麼新鮮,我永世不再離開這裡,這世上還有哪兒比這更好的地方。」她不住地讚美。
龍浩天低沈地笑了,他親吻她小巧柔嫩的耳朵,沙啞道:「你離開過再回來,所以覺得終離山美,但曾經,你也想離開,是不?」
沒錯,浩天說得對。當初她雖有爹娘疼愛,雖有滿山滿谷的美麗風景作伴,雖與珍禽奇獸為伍,她卻只是迷戀山下的另一個世界,她只是一心想去那熱鬧又驚險刺激的京城裡。
白雨荷聽出浩天話裡的意思。「你是擔心咱們女兒?」
「也不是擔心,只是我們最好有準備,也許哪天還是得下山……」
「還是你想得周到些,我一廂情願地喜愛這裡的清靜,渾忘了女兒也許覺得悶哪!」她想起她那好動又極活潑的女兒——龍心意。「浩天,你這麼說我倒是很擔心心意,那丫頭熱情衝動又魯莽,將來不知要闖什麼禍——」
「將來是不知道啦,不過眼前可能就有人要遭殃了。」龍浩天帶著笑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