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可親明白過來,和阿紫交換個眼神,當陳總管棍子將落時,阿紫陡然放聲痛哭,而那棍子將打上可親手心的?那,可親呻吟一聲身子往後一軟,昏厥過去。其慘烈逼真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可憐極了。
「唉呀!」陳總管叫得比誰都大聲,他一把扔了棍子趕緊和阿紫扶住小姐,他放聲嚷嚷。「老爺,小姐昏倒了,小姐昏過去了,小姐、小姐──」他用力搖晃可親的身子。
阿紫也十足淒厲地哭嚷。「你別嚇我啊,小姐……」她跟著陳總管賣力演出。
陳總管慌慌張張地吩咐阿紫和外頭的下人。「快,快扶小姐去躺著,快,快去差人叫大夫,還杵著幹麼,快抱小姐去躺著。去去去……」
就在一團混亂中,阿紫連同下人慌慌張張地將小姐給「偷」出去。
翠姨看得可仔細了,她拉住老爺的袖子指著他們嚷嚷。
「老爺,他們全在耍你、唬弄你,方才可親還好端端的,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暈了,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誑你!」
陳總管見小姐成功送出去了,又聽翠姨如此說話,他轉身往老爺跟前一跪,胖胖的身軀委屈地縮著。「老爺啊,奴才伴著你好半輩子了,您是奴才心中最偉大、最崇高的主子,就憑您的睿智,這世上有誰膽敢誑您,又有誰真能誑您的?說奴才欺瞞您,這簡直是間接地『侮辱』了您的智能,小姐是真的暈了,她今個一早就不舒服,奴才本來要找大夫給她瞧瞧,偏偏她謹記著老爺要她好好陪王公子遊船舫,她說為了老爺,再怎樣的不適都要抱病去遊船舫,她還說……」陳總管唱作俱佳,表情誠懇聲音哽咽。「她還說只要能討老爺子歡心的,她鞠躬盡瘁也在所不惜……她是如何地尊敬您、敬愛您、擁戴您、恭敬您……」「好了、好了……」陳總管的把戲苗福泰心知肚明,他揮揮手要陳總管下去。「去伺候小姐吧!」方才其實也只是故意要嚇嚇可親,苗福泰根本沒有存心要打她。
翠姨不知苗老爺的心思,還不放過地說:「一派胡言,爺,陳總管根本是耍你……您別相信!」
苗福泰瞪住翠姨,清清楚楚地問:「這麼說,我不值得可親尊敬擁戴恭敬?難道我的智能低到可以任奴才們誑我嗎?
唔?」
翠姨這會兒舌頭打了結,怔住了,回神過來急忙否認。
「不是啊,爺,小妾哪敢有這種意思。」
苗福泰瞇起眼睛。「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糗大了,翠姨尷尬地拿錦帕掩住嘴,嘿嘿嘿地不知說什麼好。這個老不死的陳中庸夠狡猾陰險的,和那刁蠻的苗可親一搭一唱的,她在心中砍了他幾千幾百刀。
「老爺……」翠姨擺上最嬌艷、最討好的笑容,嗔軟地伸手輕拍苗福泰的身子。「嗯……您明知賤妾口拙,明知妾對您是一片真心,還讓陳中庸挑撥欺負妾,討厭……」她冷汗直冒,卻力持鎮定地撒嬌。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翠姨的女人風韻,自然令老爺心花怒放,他放鬆臉龐,溫和地說道:「我當然明白,只是故意跟你開個玩笑。」
翠姨見老爺歡喜了,她於是更大膽地倒向他懷裡,慎怒道:「討厭,爺你好壞,把人家嚇得……」翠姨迫不及待地討好苗老爺,她深知只有苗老爺開心、喜歡她,那麼她才能安安穩穩地鞏固自己在苗家的地位。在她心底希望自己是苗老爺的第一順位,最好超越那個老和她不對盤的苗可親。只有排除異己才能令她安心。
苗福泰呵呵大笑,他的男性尊嚴登時被她安撫得服服貼貼地,女人就該這樣柔柔水水地,嬌嬌弱弱地,只要懂得討男人歡心就夠。為什麼女兒就是不懂這點?老是太倔、太悍了點,唉……這樣的個性怎麼嫁得到好人家?
苗福泰會這樣著急也是有原因,怕是自己哪天真被宮裡那些得罪的小人暗算,萬一遭受迫害,一個好的親家至少可以保住他唯一的女兒。可這可親老是不爭氣,真是不懂事。
???此時大小姐房間裡,只聽得苗可親憤怒的聲音。
先前在大廳昏厥的她,現下可是十足完好地坐在床上,她冷冷地喝一聲。「阿紫!」
「是。」阿紫稱職地站在床邊應聲。
苗可親眼睛迸出凶狠的怒火,她一手高舉著伸出手心。
「拿來。」
「是的,小姐。」阿紫轉身去桌上的盒子裡拿了個東西,隨即小心地擱到小姐手心上。
咻──咻──只見苗可親憤恨地將手上的東西往牆上射,原來那是雕工精美男人玩的飛鏢,霎時每支飛鏢都不偏不倚地正中牆上那幅肖像畫裡人兒的臉。
那肖像自然不是別人,正是方才廳上處處刁難、?難她的死對頭──翠姨。
苗可親一邊射、一邊咬牙切齒地嚷嚷。「射你這個陰險的八婆,射你那張害死人的嘴,射你那雙不要臉的眼睛,射你的毒心肝……」她越罵越過癮,越罵越激動,越罵越大聲。
阿紫忙提醒小姐。「行了、行了,小姐,小聲點,要被聽見你要慘了,發洩發洩就好了,小聲,噓──」
苗可親抓狂地吼。「噓什麼噓,我才不怕,最好被所有的人聽見,爹要打要罵隨便啦,我不管了!我不怕──」
突然,房門被砰的一聲推開,電光火石間苗可親哇地一聲驚叫,嚇得?掉手裡的飛鏢,阿紫飛快用手扯下牆上的肖像圖,轉身小姐已經躲進被裡裝病。
兩人可說是魂飛魄散,心下以為是老爺來了。
陳中庸見著這滑稽的一幕,再看阿紫一臉驚恐未定的模樣,他?高下巴忍住笑意,雙手拱在背後。「唔──這房裡怎麼有一股殺氣?」
見到來的是陳總管,阿紫一顆心登時鬆軟。「總管,您嚇壞小的了。」
一聽見中庸的聲音,苗可親立即掀開棉被,狼狽地坐起,埋怨地瞪著陳中庸。「真是,嫌我今兒個還嚇得不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