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冷!」如玉惶急地大喊,拚命地向前奔去。 就在她接近張冷的身後時,那枝箭也射了出去。
張冷轉身見到如玉,欣喜若狂。她還是來了!張冷飛快迎上前環住她。
「如玉--」
然而,眼前的景象,幾乎令他的心跳停止。箭頭血淋淋從她胸側穿出,鮮血染紅了她整片衣襟。
他立即一手攬住如玉,旋身看見巷邊那正欲飛奔逃去之人。張冷長劍出稍,一個運勁,劍身宛若長了翅膀疾射向前,筆直地沒入刺客的胸膛。他抱起如玉癱軟的身子,奔向鎮上唯一的客棧。
如玉的傷嚇壞了店小二,但看在銀子的分上,他連忙將最好的上房讓了出來。
張冷命人備酒與熱水。然後撕開她的衣襟察看,那枝箭就插在她肩胛處,附近一片血肉模糊。
如玉慘白著臉,她的痛楚從絞緊的眉心就可看得出。
他知道再不快點處理,如玉就會失血過多而死。
他抽出隨身佩刀,抓住如玉左手手腕,給她支持的力量。迅速地噴酒、拔劍。
如玉尖叫出聲。張冷緊緊握著她的手,讓她的痛苦得以宣洩。
「讓我死!」如玉仍然承受不了,直嚷道。
「不行!」他決絕地回答。
然後他在她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噴酒、敷藥。她再一次叫嚷、掙扎。她睜大雙眼咒罵:「張冷,我要殺了你!」
「那麼妳必須先活下來!」
如玉痛得渾身打顫,下唇咬得全是血。恨不得立即死了好過受折磨。
終於,她再沒力氣呻吟、咒罵,意識逐漸模糊起來,她用最後一絲力氣,望著張冷那冷靜深情的臉。
在他那異常冷靜的面容上,她發現他眼眶中竟有淚水打轉……
她知道自己越來越虛弱,極可能會死。
呀--張冷哭了。是因為心疼她受的折磨嗎?
當她合上眼時,一滴男人的淚墜落在她臉上。她再也沒有力氣說話,只覺得好冷好累,她知道她正逐漸遠離這世界。
但她可以感覺到更多更多冰冷的淚,紛紛落到她臉上。
滴水能穿石。
此刻,如玉的心,那堅石般的心活了過來、熱了起來,被他的眼淚融化了。
她這次是真的微笑了。
她聽見他心碎、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如玉……如玉--」
如玉,若能死在心愛的男人懷中,也算是件幸福的事了。然後,她再也聽不見什麼了。她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尾聲
如玉始終昏迷不醒。
從前在冷月宮時,她也曾病得昏迷多日,但這次更久。而照顧她的都是同一個人。這一次她知道是誰在看護她。半昏睡中,她常喃喃喊他的名字。
「張冷--」
他握住她的手。「我在這裡,妳一定要撐下去。」 張冷寸步不離、不眠不休地看護著她,渾然不知過了幾日。風雪慢慢停了,窗上有鳥兒在啼叫覓食。
如玉終於清醒過來,但臉色依然蒼白,身子仍太虛弱。
她一見張冷,心頭先是一陣溫暖,繼而輕聲說:「你不用回去嗎?」
「等妳康復,我們再帶著孩子一起回去。」
她虛弱地笑。「誰答應要同你回去的?」
口中雖然賭著氣,但如玉知道,她再也騙不了自己。她願意隨他去天涯海角。她已經原諒他了。
「我保證,今後再也不懷疑妳,我要一輩子呵護妳。」
「是嗎?跟你在一起真命苦,不是被刺,就是被你的敵人傷。」
「如玉--」他內疚地吻吻她眉心。「千千萬萬的抱歉,我願傾盡後半生補償一切。妳願意當我的妻嗎?」
他要娶她為正式的妻了。
她紅著臉不答,只說:「你待會兒替我跑一趟『千里香』,找一位陳大娘,跟她要『冷嫣』,然後抱她過來。」
「冷嫣?」
「傻瓜!你的女兒--」她溫柔地笑了。
望見那笑容,張冷有說不出的高興。
他摟住她。
他知道她什麼都答應了。他終於找回當年那個闖進賭場、不知天高地厚的廚娘--趙如玉。
若沒有趙如玉,張冷無法明白,他過去的世界有多冷。 而若沒有張冷,趙如玉也永遠無法知道,失去愛情的日子,會有多冷。
他們都不能沒有彼此,就像早早注定好的,那個嵌在玉中的「冷」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