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抓著夾子崩潰地嚷起來:「我每個餅都一樣大的。」
「怎麼可能一樣?大叔,我就要那兩個。」
驀地,一道黑影壓來,曉蝶抬頭,臉霎時一熱,脹紅起來。
又是他,那一對黑眸瞅著她彷彿在笑她,偏偏這時老闆將大餅如燙手山芋般丟給她。
「你快拿了,我連餅錢都不要啦,算我怕了你這個小韃子,嗦嗦半天,我快『花轟』
啦!」老闆火速將大門關上,如避蛇蠍般逃難去了。
楚天豹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溫和地俯視她尷尬的面容,而一旁的鍾茉飛則打起招呼。
「周姑娘,雨那麼大你又沒撐傘,計較那點錢幹麼,你看你渾身都濕透了。」她自香袖內掏出一隻荷包塞了幾個碎銀子給周曉蝶。「這幾個銀子你拿去使吧。」怪可憐的。
周曉蝶慌張地推回去,堅不收下。「不不不,無功不受祿。」
「唉,你拿去吧。」茉飛又推回去,曉蝶堅持拒絕,急急嚷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平白受你好處,何況我還沒謝你呢。」
「謝我?」鍾茉飛一臉困惑。「謝我什麼?」
曉蝶忙把頸上的玉珮掏出來給她看。「瞧,我又帶上去了,謝謝你將它還我,要是失去它我真的會傷心好久,你真好心,鍾姑娘。」
原來如此,鍾茉飛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她不動聲色看天豹一眼,心底湧上一陣酸意。她催促天豹。「咱們該回去了。」
楚天豹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他抓住茉飛的手將傘柄交給她。「阿飛,你先回去,我和周姑娘有話要說。」
「和我?」曉蝶忙揮手,避之惟恐不及嚷道:「我沒事同你說啊!」
他不理她的抗拒,大手一抓,將她硬是帶離。「你跟我來。」
周曉蝶拚命掙扎。「我不要,我和你不熟,唉,你放手!你要幹麼啦!」
「我請你喫茶,別吃那沒營養的粗餅。」他固執將她拖往茶樓。
周曉蝶驚呼,彷彿他請她吃飯會要了她的命似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餓,你不用請我了。」
「我就是要請。」他硬是拖住她。
「唉,我說不用了嘛。」她嚷嚷。「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哪有逼著要請人吃飯的,你放開我啦!」
鍾茉飛孤獨地撐著傘立在滂沱大雨中,望著他們諠嘩的背影。楚天豹是怎麼回事?
她美麗的眼瞳不安地瞇起。
???楚天豹一踏進相熟的茶樓,裡面的掌櫃立即戰戰兢兢迎出來。
「豹爺,豹爺,裡面請裡面請。」一見大爺一身濕透,又忙不迭地回頭嚷嚷:「快拿大巾給豹爺擦擦。」說完,一回頭怔了,看見他健碩的身軀後頭又冒了個面色蒼白的小姑娘出來。「喔,還有位姑娘啊,裡邊請裡邊請。」
周曉蝶環顧一下豪華的上流茶樓,掉頭就想走,楚天豹也不回頭,只利落的伸手一揪,輕輕鬆鬆便把她揪了回來。
曉蝶被半拖半拉地帶進裡面的包廂。
「二位貴客想吃點什麼?」掌櫃地親自將一疊菜單刷地展開。
幾個昂貴的數目立即跳進曉蝶眼裡,嘩,隨便一個炒飯竟要五銀子?開什麼玩笑?
她小聲地挨近楚天豹說道:「太貴了,我現在根本不餓,你讓我走吧!」
楚天豹不理她逕自拿起菜單,懶洋洋地選了幾樣曉蝶聽都沒聽過的:「風羊,火肉,暹邏豬……」
曉蝶嘀嘀咕咕:「夠了夠了……」
他還往下念。「奶油鑲卷酥,瓜仁油鬆餅,惠泉酒,桂花金絲卷……就先這樣。」
掌櫃笑嘻嘻地收好菜單,慇勤地幫他們添好茶。「您先請用茶,馬上上菜。」必恭必敬退出包廂。
周曉蝶忙不迭發難,她慷慨激昂教訓起他:「你真是太浪費了,我不是說夠了,叫那麼多幹麼,又吃不完。每樣菜我看少說也要七、八十銀,就算有錢也不能這樣子花,你知道嗎這種茶樓最會坑錢了,羊就羊偏偏加上個風字,這風字就多了五十幾銀,金絲卷就金絲卷,偏偏加上個桂花,豬就是豬,也要加上個什麼暹邏豬,這都是坑錢的……」
她忽而臉色脹紅住了口。
楚天豹回頭看見掌櫃的綠著一張臉,親自送上乾淨的大巾。
「大爺,小的送乾淨的大巾來。」掌櫃尷尬地瞥了周曉蝶一眼,也遞了一條大巾給她擦頭髮。「姑娘請用。」他忙著強調。「放心,這大巾免費的,免費的。」
周曉蝶臉更紅了,雙手接過來猛點頭直謝。「啊……謝謝、謝謝。」
那掌櫃一退下去,楚天豹猛一仰頭放聲大笑,那爽朗豪邁的笑聲直令她的臉更紅了,她尷尬困窘虛弱地低聲補上一句--「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那不知所措羞糗的模樣可愛極了,楚天豹發現他一再被這樣的她吸引,他不自覺地好奇她,不自覺地想多認識她。
他笑罷低聲咳嗽:「快把你濕透的頭髮擦乾,要不會著涼。」
周曉蝶有一搭沒一搭慢吞吞地挑著髮絲擦,還不忘繼續嗦下去:「暗,我可是叫你別請我的,我說了我不餓的,是你硬要『要求』我、『脅迫』我給你請客的,所以我周曉蝶可不欠你什麼。」她急切而認真的挑明。「我很窮的,我可不會回請你,而且也不可能有什麼好處給你,我說的可是夠清楚了喔,你可不要--啊、你幹麼!」
她實在太嗦了,楚天豹一把將她揪過來,搶去大巾迅速而粗魯的往她頭頂一罩用力擦起來。
她悶聲尖叫:「你把我的頭髮弄亂了,別這樣擦,啊,別這樣?!」
他扔開大巾,果然她的頭髮干了大半,他望著頂著一頭亂髮氣呼呼的她滿意道:「這樣就不會著涼了。」
周曉蝶生氣地將長髮撥正,她忍不住抱怨:「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拜託你今天吃完飯後,馬上消失,我一見到你就倒霉,我真是討厭死你了。」她從沒有那麼討厭一個人過,這男人簡直在考驗她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