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雀兒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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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聽錯?她要飛?飛?桃兒摀住胸口,駭然地跌倒地上。

  這下沒人唱戲了,更沒人耍特技,東西扔了全部爬過來跪地膜拜。

  「萬萬不可啊,公主──」

  「公主冷靜啊!」

  「公主,奴才們不能沒有您啊……」公主死了,他們可全要被殺頭的。

  鳳公主不理他們,兀自霸氣的站在風中霧裡。她興致勃勃,蹎蹎腳尖、伸伸雙臂,躍躍欲試。「我這麼輕肯定可以飛得起。」她自信地道。瀑布般黑髮在月下風裡飄蕩,她撇著紅唇狂傲得活似一隻鳳凰。那唯我獨尊的姿態,那狂妄的語氣,彷彿她真可以飛。

  「公主……」她腦袋也病壞了麼?桃兒急壞了。「冷靜啊,公主!」

  鳳公主往前跨了一步,凝視夜空。「鳥兒揮揮翅膀就可以飛,我也要揮揮雙手,然後就咻地飛過去──」她往前一傾。

  桃兒捧住腦袋尖嚷:「公主!不──」唉呀,吾命休矣!公主沒昏,她倒是先一步厥了過去。

  鳳公主足尖一蹬,當真往前撲去,果真像鳥兒咻地飛出去,不同的是──她往下掉,是的,直直往下掉,掉得又快又急。

  底下眾人一陣嗚呼哀哉,慘烈嚎哭,一群人慌張地抬著軟墊,東奔西跑尋找方位好接住公主。那金色輕盈的身子從那十幾丈高的樓宇墜下來,慘啦!速度太快,一干奴僕全亂了陣腳,驚恐聲抽氣聲哀嚎聲哭聲一齊來,恁是慘烈!

  忽而一道暗影如流星如閃電快速地奔上空中,在眾目睽睽下,攫住那下墜的金色身子。

  在半空中,慕容別岳從容地、穩穩地接住鳳公主。

  在急掠而逝的風中,他背著月光,暗夜一般的黑瞳笑望她驚愕的臉容。

  鳳公主睜亮眸子,任自己無助地墜進一堵溫熱的胸懷中,她終究沒能如願的飛起。

  那彷彿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慕容別岳便已截住她。那優雅的凌空飛掠的姿勢,那從容的態度,就像在護著一朵極脆弱的嬌嫩的小花。他那雙深邃黑眸溫雅地俯視她,彷彿在笑。忽地,他雙臂一緊,一個旋身、飛縱,兩人輕易地掠上屋頂。

  足尖才著地,她立即推開他,力量過猛,身子立時又往後跌,底下又是一陣歇斯底里呼嚷:「公主!」

  「回來!」他手一伸,笑著將她拉回。

  「放肆!」她怒咆,甩開他的手,抬腳往前一踹,瘦弱的身子使勁過猛,又是往後倒。

  「回來!」他第二次將她拉回來。面罩下他笑意加深,一雙深邃的眸子內斂沉穩地凝視這朵驕傲的花。

  不過幾個動作,鳳公主已面白如紙,喘氣連連。她弓身,一雙燦亮水眸緊凝著他。「你、你、你好大膽子,敢闖進來撒野!」第一次有男人敢靠她這樣近,她覺得自己被侵犯了。

  底下奴才們稱職地忙著提醒──「公主、冷靜啊……」

  「不要動氣啊……」

  桃兒早醒了,急急命令:「快去喊人來保護公主!」

  「慢──」鳳公主揮手制止,她調勻了呼吸,站直身子瞪視他。「你是誰?」

  他沒回答,漫不經心地望著她,那視線從她臉龐往下望,金色紗袍因方才拉扯襟口鬆了,裸露出她雪白的一小片胸脯,他眼眸笑了。

  鳳公主發現了他的視線,沒有拉回衫子,反而直直地瞪住他怒斥道:「放肆!再看便挖出你眼睛!」她的身體他也配看?

  慕容別岳掉回視線和她對峙,那雙黝黑的瞳眸始終帶著笑意,彷彿一點兒都不怕她。

  不但不怕,他還往前站一步。

  「你?」鳳公主有些驚愕了,可也沒被嚇退。他不怕她,為什麼?

  他注視著她,聲音渾厚低沉。「面白如雪,唇紅似火,氣息紊亂,情緒過激。」忽然他長臂一伸扣住她右腕。

  「大膽,敢碰本宮,砍掉你的手!」從沒有人敢如此對她,不由得心上一驚,開始掙扎。

  慕容別岳不理她,逕自按住她手腕尺關寸,診起脈來,沉靜的黑眸牢牢盯著她的怒眸。「嗯……沒有脈象,你應該已經死了。」

  「放肆!」她急罵。「咒本宮死,等會兒撕了你的嘴!」她想抽回手,卻被他厲聲制止。

  「別動。」他肅然道,穩穩的扣住她手腕。

  「……」從沒人凶過她,倒教她一時怔住了,忘了該生氣。

  慕容別岳翻過她手腕,改而橈動脈從尺部斜向橈骨莖突背外側,往合谷穴的方向搜尋脈線,他垂眼沈道:「是斜飛脈,你與常人有異。」

  她驚愕,他在幫她診病?

  他忽又望住她,黑眸冷靜而嚴厲,輕聲卻威嚴地道:「張嘴。」

  「嘎?」她傻了。「你敢命令本宮,我砍你腦袋──」

  他靠近過來。「是是是,砍手撕嘴砍腦袋,我聽見了,張嘴。」

  這個男人強勢的逼近過來,鳳公主駭然地發現那溫熱的雄性氣魄和自己是如此的貼近,令得她一時芳心大亂,愕然地張開嘴。

  「張大些。」他捏住她下顎,提高她下巴,只見她愣愣地張大著嘴,情況簡直荒謬極了。他研究著她的唇她的齒和舌。「嗯……薄苔主表證,表證入裡,邪氣包心。」

  他鬆了手,她正要開罵,忽然他又按住她上眼瞼。

  「睜眼。」他囑咐。

  溫熱的氣息拂上她的臉,她又傻了。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溫柔。手指按在她細膩的肌膚上,霎時,她的心彷彿被什麼觸了一下,又麻又熱。

  「眼瞳朦朧,你病得不輕……」那沙啞的嗓音溫柔得如似愛撫,不知為什麼,鳳公主頭一回懂得了緊張,在他雄性的身軀前,她捏住拳頭,手心滲出汗。熱、好熱、為什麼?

  終於,他鬆手,退一步,深邃的一對黑眸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你有幻聽的毛病是不?」還是那絲緞般低沉沙啞的嗓音。

  鳳公主愕然,身子一震,訝然得說不出話來。

  他倒是盯著她,極其從容優雅、不疾不徐地道:「晝寒厥,夜熱甚,心煩難寐,神昏黵語,斑診隱現,舌質紅絳……你的脈象是主死的伏脈,恐怕活不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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