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相思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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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當時,江湖俠客人人自危,暗地裡互相聯絡計劃著要如何殲滅惡人,那時江南有名匠,別毅,專事造琴,當時他聽聞了寒魄琴的威力,或許是為了求勝,他製造了一把琴,每一根弦,每一個鑿痕,每一個刻紋全是為著克制寒魄琴而制的,他還設計了一本琴譜,琴譜裡每山個音符全是為著破壞寒魄琴而設計,只要有心人使相思琴彈那本譜子,只要寒魄琴亦在同處,據說,就可以破壞寒魄琴至寒至冷的琴音,讓寒魄琴應聲碎裂--」

  牙兒越聽,臉色越差。寒魄琴?那荊無痕也有一把怪琴,是寒魄琴嗎?

  「師父?你不是要說師姊的身世嗎?和這把琴有什麼關係?」

  「別毅造的琴才剛間世,消息不知怎地走漏,在一個大雨的深夜裡,使刀的荊掠闖入府內,為了毀琴,殺害別府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倉皇間,忠心的奶娘抱著襁褓中的女,帶著老爺吩咐的琴和譜子,亡命天涯,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投奔到龍虎門。」

  「那……那個女娃是……是……」

  「是香思,那把注定了悲劇的琴,正是相思琴。」

  牙兒披這個淒慘的身世駭住了。「但是……但是您為什麼一直騙香思她是孤兒?」

  「她父親遺言交代,不想讓無辜的香思同他一般捲入江湖恩怨,所以,我一直都瞞著香思,況且,我也希望香思能夠拋去宿命的包袱,平安喜樂的長大。香思送來時,只是個襁褓嬰孩,但是那時妳大師兄已經七歲,關於香思的事他也約略清楚,這也是為什麼他不擇手段急於保護香思。雖然荊橫、荊僻後來已被聯合誅殺,但使刀的荊掠始終不知下落。荊掠一日不死,香思的命就一日受威脅;而一旦讓荊掠得知了那本譜子下落,也就是香思暴露身份的時刻。萬一讓荊掠知道,他會怎麼做?就算香思絲毫不懂得要報仇,但荊掠生性凶殘,為了自保肯定會下毒手。」

  牙兒驚愕得說不出話,師父的聲音冷颼颼地在房間裡迴盪著。

  「香思就像是一張白紙,根本不會明白誰是敵人,但是敵人知道,那本譜子是什麼來歷,妳說,帶走琴和譜子的香思會有怎樣巨大的危險?牙兒,妳能不說出香思的下落嗎?」

  「我……我……」牙兒戰戰兢兢地連連退了好幾步。但是……她答應師姊,不管師姊有沒有命回來,絕對不洩漏她去向的。可是……現在知道了這樣不得了的事,牙兒的心更亂了。「師父……您讓我想想……我……我……」

  「罷了,妳這傻丫頭,師父明白妳最聽香思的話,她肯定要妳別說。」蕭凡憂愁地歎息。

  「眼下香思已經清失一陣子,倘若遭逢不測怕是已來不及搭救。為師就再等上一段時間,但願香思平安回來,但願那本譜子不要被不該見的人見得,但願那早已塵封的恩怨永遠地掩埋……」

  明明是白畫,上午還風光明媚,此刻成片的烏雲卻已籠罩嵩山,遠處幾聲輕雷,忽然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荊無痕隻身坐於屋外僻靜的石亭子裡,風狂肆地拂亂那銀白的發,他斂眉專注地將石桌上擱著的古琴,重新安上刷過的琴弦。那日香思嘔出的鮮血染紅了這把者琴,他私下將琴修好。

  待他將音律調妥後,這才只手攬起古琴站起,眼見天色昏暗,滿林樹兒被風吹得狂擺,他仰頭,看見層層烏黑的雲籠罩過來,要變天了,方才專注於調琴絲毫未察外頭天色的變化。

  他挾著琴,返回竹屋。

  屋前落葉翻飛,狂風吹起滿地塵沙,空中瀰漫著潮濕的味道。嗯,要下雷雨了。他思索著,推開香思暫居的房間門屝,映入眼簾的,只是折好的被子,收拾乾淨的房間,並不見她娉婷婉約的身影,

  「……」不知為什麼,荊無痕一時愣住了,他恍惚地注視著冶清的房間。他擱下琴,然後轉身至鄰室。

  「義父。」

  荊掠躺在床褥上,聞聲轉過身來,他見荊無痕面無表情佇立門口,一揚眉。「怎麼?」

  「蔚香思不在房裡。」

  荊掠斂容,緩緩地坐起來。「你不是一直要地傷養好了就離開嗎?現在她也住了好些日子,能走能跑的,當然該走啦!」

  「她的琴沒有拿。」她走了?!無痕眼色一黯,強硬著臉色,心底卻恁地訝異。

  「既然她沒帶走琴,大概是想讓你留著紀念吧。」荊掠疑惑地問。「她沒跟你道別?怎麼你不知道她中午就走了嗎?」荊掠不敢相信地搖搖頭。「嘖嘖債,連再見都沒說一聲,我原先還以為她挺喜歡你的。」

  荊無痕臉色非常難看,薄唇倔強地抿著。

  荊掠躺回床上忍不住明念。「也難怪她對你這樣冷漠,人家住這裡幾時看你笑過?無痕,你那種冷冰冰的性子,她能住這麼久簡直是奇跡了。」

  荊掠拉上被子轉過身去。「走啦、那姑娘走啦,以後沒人陪我下棋了,唉……」

  「她有沒有帶傘?」

  「啥?」荊掠沒聽清楚。

  荊無痕冷冷重複一次。「我問--她有沒有帶傘。」

  荊掠霍地又坐起來,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重重歎氣後瞪著兒子。「她有沒有帶傘重要嗎?別告訴我你想送傘去,我看甭送了,人家中午就下山了,就算你真有心要送傘給她,你知道她往哪走嗎?你又不知她家住哪?你那麼寡情難道還會在乎她給雨淋著嗎?烏話聲剛落,雷聲乍響,一道閃電劈過,整間房倏地青光閃爍。

  然後斗大的雨開始落下。

  荊無痕沒說話,轉身步出房間,抓了簷下的傘就往山下去,雨密密地打在他身上,他抓著那傘也沒撐開來擋雨,疾疾走了好一陣,忽然像是發覺了自己可笑的行為,他愣住了,停在密林閭,望著空蕩蕩的泥徑。

  雨毫不留情擊落了葉子,打落了花兒,濡濕了道路,也打濕了他的視線,那一把來不及送出的傘牢牢地被他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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