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無痕只手撐著上半身,俯視著枕上她明媚的臉蛋。
香思仰望他,像是要望進他心坎深處。「但這是第一次,我哪兒都不想去--」香思溫柔地撫上他削瘦剛毅的面容,「光這樣看著你我就哪兒也不想去了……」
荊無痕沒有說話,他注視她閃爍著水光的眼睛,聽見她哽咽沙啞地道:「我覺得我好幸福……」
荊無痕冷俊的面容沉默著,身下伊人如此柔媚,他大掌溫柔地撫過她額頭,撫過她細長的眉,輕描著她飽滿紅潤的唇。
荊無痕不善承諾,不善表達感情,但是他此刻望著香思的心情是澎湃而洶湧的。
香思微笑地看著他那黝黑的眼睛。「我知道……你也喜歡我。」她溫柔地肯定道:「你不用說,我明白。」
是這樣善解人意這樣聰慧敏感的女孩,荊無痕胸腔漲滿對她的情潮,他如何不動心,面對這樣可愛美麗的小東西,他的心再冰冷、再堅毅,只消地一句話、一個微笑,彷彿就能輕易地擊碎。
荊無痕什麼都沒說,柔情蜜意的情話不適合他。荊無痕只是俯下身來,輕輕覆上她美麗的唇,他的氣息就代表他的誓言,他封緘的吻代表著他的心意深切的吻暖和了她的心,那炙熱的吻藏有他心中的情火,那個吻從溫柔變得飢渴而狂野,需索她所有的芬芳,抽空她的思緒,許久,當她被吻得神思騰飛喘不過氣時,他終於放開了她。
香思輕喘,身體變得又熟又燙。
荊無痕摸住她艷紅的頰,眼色一黯,如闇夜般溫柔地凝視她。
香思還在為那個激情的吻悸動不已,她舔舔唇既天真又無辜地眨眨眼睛。
「老天,我真喜歡你的吻。」她坦白道。忽然她駭住了,是真的嗎?她看見荊無痕嘴角輕揚,露出難得-見的笑意。
看見這一抹難得的隱約笑意,香思的心整個融化了。他是一個這麼孤寂的人,她想,就算傾盡所有,她也要溫暖他。就算他的心好冷,只要她願意去愛,一定會熱起來……地一定辦得到,天下間,只要是香思想做的事沒有成不了的。
這個似有若無的微笑令香思相信,他肯定是喜歡她的,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香思微笑的跳下床,披上床畔薄衫。「我差點忘了--」地拎起外裳抽出夾袋內的譜子。
「上回我丟了這個,特地下山去找……」她拿著琴譜踅返床邊坐下,將琴譜遞給他瞧。
「你可以和我合奏麼?有幾個音律是我的琴沒法彈的。」
荊無痕接下那本老舊的譜子,看見封面一個斗大的「別」字印,臉色驟變,忽然用力揪住譜子?這……這本譜子……
「怎麼了?」香思意識到他情緒的轉變。
「妳……怎麼會有這本譜子?」
「喔……這譜子是我自小被棄時,就擱在我衣服內的,同那把相思琴一起。」
荊無痕忽然用一種很複雜的表情看她,那表情令她覺得陌生而寒冷。
香思下意識退了一步。「怎……怎麼了?」為什麼忽然用這樣寒冶的眼神看她?
小時候便聽得義父手刃別府十幾條人命,為的是一把琴、一本譜子。蔚香思?一個被棄的孤女,一把老舊充滿歷史的古琴,一本塵封的譜子--荊無痕打心底徹骨的寒冷起來,他忽然猛地伸手揪住香思手腕用力一扯,香思吃疼,往他的方向倒去。
下意識她右手真氣一蓮就要擊出,忽地硬是扼住了,任自己倒他身前,她仰著臉不解地望著他冶俊的黑眸,怎麼了?香思眼中盈滿困惑。
荊無痕眼中凝聚殺意,香思一陣寒冷。先前他不是笑了嗎?先前那黝闇的瞳眸不是溫柔得如夜麼?她做錯了什麼?
「妳是誰?」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是……但是她眼中滿是無辜和困惑。
「我是香思,蔚香思。」
「我問的是妳真實的身份,妳的父母是誰?妳千里迢迢來此為了什麼?處心積慮留下為的是什麼?裝作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更是為了什麼?」騙他與她合奏好毀了寒魄琴麼?和他交歡好伺機殺了義父麼?短暫的愛意,初生的情意,瞬間被他眼中冰冷的毅意湮滅殆盡。「回答我!」他命令,掐住她手腕的力道毫不留情,香思疼得皺眉。
香思啞聲冷靜地回答他。「我沒有父母,自幼就被丟棄龍虎門外,天地就是我父母;我千里迢迢而來--」她明澄的眼瞳閃爍如月般純淨的光輝,定定地瞧入他狂亂的眸庭。「為的是尋找我命定的天子處心積慮的留下,為的是和我的真命天子相守;裝作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是每一個女人看著她愛的男人該有的模……」她無助地道。「你掐痛我了。」
美麗的眼睛漾起水氣,是淚麼?他胸腔一緊。「我該相信妳麼?」荊無痕頭一回感到不知所措。到頭來這些柔情蜜意會不會是一場陷阱?「妳美麗的外表下懷的是怎樣的心?」
「你在怕什麼?你在懷疑什麼?」香思強忍著手腕傳來的痛意,勉強地微笑,聰慧的一對靈眸直直望住他。
「你不要怕……」她只手探向他赤裸的胸膛,貼住他溫熱的心房。「你的心又跳得這麼急了……」她吐氣如芳蘭。「你瞧--」她忽然側身,手離開他胸膛,探向被褥下頭,摸出一粒紅艷的藥丸。
無痕眼-凜,那是他隨身帶著的花毒。「妳怎……」
「我偷的。」她眼睛綻放著妖魅的光芒,任性地紅唇微噘,將那只藥丸捻在指尖,笑瞇瞇斜眼瞧他。
「我偷來作紀念,是它讓我們溫存,讓我們的緣分千里迢迢相系。」她狡猾地笑,像頑皮的誘人的仙子。
「你不要怕我,大不了我再吃一顆毒藥,你就不怕了,你瞧--」她仰頭張唇,作勢要吞下毒藥,忽然他擊開她的手。
「不要!」
紅色藥丸飛出去滾落床邊。香思眼色一黯,垂下臉。笑容隱去了,她注視著雪白的床褥,美麗的紅唇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