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芷深吸口氣,抑住因感動而湧上的淚水。
他的頭抵住她額頭,眼睛直直盯住她眼睛。
「我愛你,可不是一時的衝動。你要是還懷疑,還不肯相信,那真太侮辱我了,我看起來這麼不可靠嗎?」
她迴避他的眼神,淡淡道:「俞穎鵑取消你的展覽了。」她給他惹太多麻煩了。
「是,沒關係,我們來辦個更大的展覽。還有啊,你別在她底下做事,來當我的經紀人,怎麼樣?我來搞個畫廊,你來當老闆娘。」
她笑了,心底好甜蜜。「再說吧!」她得考慮到阿姨。
他唔了一聲。「唉,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我果然情路坎坷。」
他沮喪地往後一倒,癱在床鋪上,一副多可憐的模樣。
她湊身過去,躺在他身旁,溫柔地凝視他,用著近乎崇拜的口吻說道:「你真是個奇怪的人,你從不逃避問題,難道……什麼問題都難不倒你?」
為什麼她沮喪得要命,他卻說得很容易?他從不害怕?現在他被俞穎鵑陷害,他仍是一副稀鬆平常的模樣,倒像是她大驚小怪了。
他翻身面對她側臥,他輕撫她臉頰。他暖暖的鼻息,在她頸上激起一陣愉悅的輕顫,他眼裡的溫柔,吸引她全部的注意。
「小芷啊,你有個毛病,想太多了綁手綁腳,顧慮這個又考慮那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啊!越複雜的事,就用越簡單的心面對……有時,要任性一點,就算一時惹誰傷心或是把事情鬧僵,那也沒什麼。永遠不肯表態默默承受,壓抑住自己,那更糟糕。別人不知道你痛處在哪,還一直踩,你不痛死了?」
「嗯,有道理。」她想到媽和阿姨昨晚忙著責備她,當時她難過極了,納悶她們為何不聽聽她的想法?而其實是她太膽怯,她應該要試著讓她們理解她。她羨慕馨蕙,馨蕙才不管媽和阿姨生氣還是傷心,總是哇哇叫的大聲說出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唉,她是該勇敢並且自私一點。
「那麼……你同意我說的?」
小芷用力點頭。「我同意,這的確是我的缺點。」
「你說的喔,那麼晚上我去見你的家人。」
「嗄!」她又跳起來了,一臉驚恐。
他哈哈大笑,真是積習難改啊!「嗄什麼嗄?我想拜訪伯母。」
阮小芷開始想像他們吵架的情景,真可怕……
「不要啦∼∼」媽討厭他呢,會問他很多事情,從工作長相到穿著一一挑剔他!媽媽會干涉她的愛情,鬧得她不得喘息,壓力很大。
「什麼不要?」薛東奇面色一凜。「我在跟她女兒交往,拜訪她是應該的。」
「我們這樣很好,幹麼一定要認識我媽?」
「難道……我們交往的事,你家人都不知道?」他聲音緊繃。
她露出心虛的微笑……不過,經過昨天,現在可是都知道了。
薛東奇正色道:「我不只要見你母親,還要請她答應。」
「什麼?」
他翻身壓住她,目光炯炯。「答應把你嫁給我,我想清楚了,我厭倦約會啦、戀愛啦,我想要安定的生活,想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尤其是晚上,我要抱著你睡到天亮。每次你急著回家,我一個人留在屋裡,不知道有多寂寞。」他竟然像孩子般跟她撒嬌,說得好委屈。
「你本來就是一個人住啊!」小芷笑了。
他揪起眉頭。「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遇見你以後就不一樣。」他這次拗上了。「帶我見你的家人、朋友、親戚、同事。」他親吻她耳朵。
「不不不……」好癢!小芷縮住肩膀,笑著直躲。「別鬧啊!」
「我見不得人啊?」可惡!
「不是啦!」小芷拍他的臉。
「我很討人厭嗎?」他一副受創的樣子。
小芷哈哈笑。「也不是。」
「那為什麼?你擔心什麼?我想你母親會喜歡我的,只要是女人都喜歡我。」他半開玩笑地說。
我媽不會喜歡你的。望著他好看的臉,摸摸他的長髮,小芷歎息。
「我覺得這樣相處很好、很快樂。」
「你看看,你又在逃避問題了。想遠一點,阮小芷。」他拍拍她的臉頰。「你不可能永遠把我藏起來吧?我們總要結婚,還要生孩子,然後住在一起,白頭偕老。」
「我還是覺得維持現狀最好。」把他跟她家分開,她不想和母親討論自己的愛情。
「你真讓我生氣!」薛東奇很沮喪,翻身背對她。說了這麼多,她還是不開竅,氣煞人也。
生氣了?!小芷湊身過去橫抱住他。「東奇?」
他撂下話。「別以為我愛你,就要我跟著你的方式走。」他嘔極了。
她身子一怔,這真令人洩氣。
見她的親人和朋友這麼重要嗎?她愛他還不夠嗎?
她不懂,真的不懂,人為什麼都那麼傻?分明很快樂偏要更多?這樣戀愛不好嗎?非要弄到結婚,朝夕相處,柴米油鹽,慢慢磨蝕掉愛情,最後互相討厭?
為什麼不能永遠保持住戀愛的感覺?
她不要他們落得和父母一樣的下場,她討厭情況更複雜。
知道他生氣了,她可以感覺到他繃緊的身體。
小芷鬆手。
「東奇?你……別這樣,還是……你……你想分手?」
「你真要把我氣死!」他咆哮,轉過來火大地抓住她肩膀。「不要當我像隨時可以拋掉的東西,太可惡了,你知道你這樣說多傷人?」什麼分手?!
她臉色刷白,紅了眼睛。她眼眶一紅,他立刻鬆手,難過得抓抓頭髮,又挫敗地躺回床上。
「唉。」他無奈地笑了。「你真是我的剋星。」弄不懂啊,看來懦弱的她,竟可以把他惱得一點辦法也沒有。想他這輩子恣意妄為的,有誰給他氣受?唯有她,簡直是造孽了,被她治得死死的。簡直像傻瓜,甘願跟她的步調走。
被他突來的咆哮給嚇著,她輕聲啜泣起來。
「你不准哭,我才應該哭勒,嗚嗚嗚∼∼」他滑稽的擠眉弄眼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