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戀人謝絕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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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頁

 

  「這樣整我很過癮嗎?」馨蕙叫。「太陰險了你們,卑鄙--」

  「死丫頭,你還叫?」阮幼昭戳她的頭。「書都念到哪了?嗄?嗄?!」

  「馨蕙,你別說了,你坐下。」小芷拉著妹妹坐下。

  馨惠哪肯,甩開小芷的手暴吼:「阿姨,你才給我問嘴,閉嘴∼∼」砰砰砰!馨蕙踹桌子、踢椅子,小芷忙著去接朝四面八方摔落的筷子。

  「死丫頭,你才閉嘴!」阮幼昭嗓門更大,小芷趕緊掩住耳朵。

  馨蕙仰天狂嘯。「啊∼∼氣死啦,香蕉你個--」

  「你個什麼?」阮幼昭蹬一下桌子,小芷穩住鍋子怕湯灑出來。

  「你鬧夠了沒有?」阮秀靜拍桌怒斥,「匡」!杯子掉下來摔碎了。「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做錯事還罵人?太差勁了你!」

  小芷蹲下去撿拾碎片,馨蕙養的小狗「圓圓」撲過來舔她的臉,頂上馨蕙大叫,母親叫得更大聲--

  「我討厭你們!」

  「那你滾出去∼∼」

  「哇∼∼」馨蕙痛哭。「我討厭你們,我討厭你跟阿姨,我討厭,哇∼∼」

  佛經放到最後一段--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桌底,小芷按住太陽穴,頭好痛。

  身旁,「圓圓」不知吃了什麼東西,開始嘔吐。

  馨蕙哭著跑回房去,阮秀靜起身去關掉錄音機,阮功昭氣呼呼地罵。「真是,這個阮馨蕙越來越不像話!成績爛就算了,還常常蹺課,不注意看著,不知還會闖多少禍!」

  小芷將破裂的杯子撿起來,拿來一張報紙仔細包好了,才扔進垃圾桶。

  阮幼昭望著甥女,感慨道:「小芷,還是你乖,幸好你媽有你。」回頭跟正在點香的秀靜說:「咱小芷最聽話了……對了!」她問小芷:「薛東奇那事談得怎樣?」

  「喔?喔∼∼」小芷迴避阮幼昭的視線。「他啊,我已經跟他說了。」

  「他答應了?」

  「還沒談好。」

  「那怎樣?他架子很大吧?他怎麼說?」

  「他啊……他……」小芷想起他的吻,頓時臉紅耳熱。

  「小芷?喂!」

  「嗄?」小芷回神慌地低頭。「是、是。」

  「是什麼是?在問你話啊,怎麼搞的?」阮幼昭打量地。「心不在焉,想什麼?」

  「沒有啦!」拿起抹布,小芷用力擦桌面。「其實……我們也不一定要請薛東奇……」唉∼∼實在沒勇氣再見他。

  「哦?」阮幼昭嗯了一聲。「果然,他架子很大,你吃閉門羹了?那人風評很差,當初你說要請他,我還不想笞應;不過,我知道你很喜歡他的畫,所以也沒有阻止……」

  「嗯。」

  阮秀靜上完香踅返坐下。「圖書館要辦展覽啊?」她問阮幼昭。

  「是啊,本來想請一個叫薛東奇的畫家,不過他風評很差。」

  阮秀靜哼了一聲。「搞藝術的沒幾個好東西,都沒責任感,又愛拿靈感當借口,其實放浪形骸……」

  「媽!」小芷皺眉。「那都是傳聞。」

  「你媽說得對!」阮幼昭附議。「什麼作家、畫家、藝術家,私生活全都亂得不得了。」

  「就是啊,演藝人員也是……」

  她們罵出興致來了。

  「說穿了,男人都一個樣子。見一個愛一個,所以我才不嫁人,明年領了退休金請朋友辦移民,咱們搬去加拿大住。」

  「對啊!」阮秀靜也贊成。「再幾個月我就可以退休了,我們去那裡買房子,那裡的房子都很大……」

  「阿姨,什麼時候要交企劃?」小芷插嘴問。

  「最好這禮拜就決定,我那邊有幾個不錯的名單,我明天給你,雖然不像薛東奇那麼有名,但是配合度很高。」

  「好,那我回房間,你們聊。」

  阮小芷離開,她不想聽母親和阿姨抱怨男人,心底清楚她們罵的是父親。

  阮小芷的父親是文壇極負盛名的才子柳志銓。他跟小芷的母親戀愛多年才結婚,沒想到婚後,才發現彼此性格差異太大,根本不合。一個太嚴肅一個太浪漫,真正朝夕相處,問題一個個冒出來,愛情褪色,爭執越來越多,一次比一次激烈。吵鬧多年,後來乾脆連架都不吵了。最後柳志銓外遇,阮秀靜僱人抓奸,鬧出好大新聞,終於簽字離婚。離婚後,父親跟第三者結婚,小芷與妹妹則跟著母親,從了母姓。

  小芷不恨父親,父親給她很溫柔的回憶。

  母親很嚴肅,很重視她的功課,考試差了,她就得挨板子。

  父親不同,父親喜歡幫她綁頭髮,幫她將頭髮梳得又直又亮。

  「像公主那麼漂亮。」小芷記得父親常這麼說,他還會說故事給她聽。

  「美人魚想要像我們走路跟朋友玩,所以犧牲她的舌頭,換一雙腳……妹妹,你說美人魚是不是好勇敢啊?她想要什麼就去做,很勇敢對不對?」

  父親是想幹什麼就去做的人,那是事事講規矩要秩序的母親,最不能忍受的。

  她永遠記得有次生日,父親問她想要什麼。

  她說她要像人那麼高的蛋糕,父親和妹妹果真在家裡的牆壁畫了個人那麼高的蛋糕,母親下班回家見到時氣壞了。

  父親為此被罵了一個晚上,那片牆很快就在母親的堅持下,回復原來的白,可是那個蛋糕永遠留在小芷心底。

  為了那個蛋糕,她不恨父親,但他沒有回來。

  父親走的時候,她和妹妹倚門張望,妹妹一直哭喊,拎著皮箱的父親卻頭也沒回。

  「哭什麼哭?」母親將她們拉進屋裡,關上門。

  那天小芷沒哭,她認為父親會回來,那麼溫柔的父親不可能捨得拋下她們。要到很多年後她才明白,父親永遠不回來了。

  記憶中,父親長年關在書房伏案寫字。

  往後,阮小芷只要走近堆滿書的地方,聞到書籍翻動時飄散的紙味,便會想起那個陽光燦燦的下午,父親趴在牆上給她畫蛋糕。

  天氣很熱,父親的臉流著汗。有時想起父親,她的眼睛也會流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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