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了房門後的嚴恆韜,正靠著牆不住地喘息。
老天!他對自己的妹妹都有遐想,這和禽獸有什麼分別?就算他好一陣子沒與女人溫存,那也不該……不該……
這讓他更加堅信,暫時離開的決定是對的,否則再這麼下去……唉,他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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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宋憐十六歲。
「宋憐、宋憐——」
聽到身後急促的叫喚聲,她停了下來,回過身去。
「這、這個給你。」終於趕上她,男孩兩手伸得直直的,將信遞出。
見她沒接過,他拉起她的手,將信放入她掌中。
她倒也沒拒絕,只是淺笑:「我看不見呢!」
「啊?」男孩搔搔頭,有些無措,「對、對不起,我忘了,那不然——你請人念給你聽好了。」
「情書?」
「啊?」他又愣住了。
「你喜歡我?」
「啊啊?」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
「你想追我?」
「啊啊啊?」
唉,真衰!她要再問下去,他可能會一路「啊」
到山窮水盡。
「我看不見耶,你不介意嗎?」
「沒、沒關係,我會保護你。」總算有句話答得上了,男孩很英雄主義地回道。
宋憐很有風度地強忍住狂笑的衝動。
有沒有搞錯?保護她?就憑他?她要真悲慘到淪落到需要被他保護的地步,她還不如等死比較快。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因為——你很漂亮。」男孩小小聲地回道,神情靦腆。
誰說的?食色性也?
好一個孔老夫子,真有先見之明,小女子佩服。
「謝謝你的厚愛,但是,真不巧,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嘖!毛頭小子一個,哪比得上她的韜?
「啊?」男孩難掩失望,「那信還我——」
「唉,貨物既出,概不退還哦!」
「不一樣,那時我又不知道你有喜歡的人了?」她怎麼可以這樣欺騙他的感情啦?!
「你當是小孩辦家家酒啊?翻臉就要把東西要回去,沒風度!」初步預估,她應該是這純情男的初戀,她還打算晚上讓韜來念給她聽,自娛娛人一番呢,怎容他破壞?
「還我啦!你又不當我女朋友,看了有什麼用?」
「我可以指導你呀,這樣往後你就可以縱橫情場、無往不利了,你應該要感謝我。」
說到底,就是想嘲笑他就對了。
這下,男孩更是抵死不從:「我才不要,你還我「不還、不還、不還——」宋憐臉上露出一抹賊笑。
突然,一聲沉喝從天而降——
「小憐!」
宋憐一聽見聲音,便明白了是誰:「韜?」
「你們這是做什麼?」由聲音判斷,他相當不悅。
「你這小子——」前來接她下課的嚴恆韜,誤以為男孩想欺凌宋憐,掀起他一拳就要揮出。
「韜,不要!」早算準了他的行為模式,宋憐及時制止,將他拉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沒欺負我。」
小憐從沒當著他的面去維護另一個人!嚴恆韜老大不爽地想著。
「不是他欺負你,難不成是你在欺負他?」不經思考,賭氣的話就這樣飄出口。
事實的確是如此啊!宋憐在心底偷笑。
「回家再向你解釋。」
然後,她找到了被嚴恆韜給嚇得魂不附體的男孩,悄聲在他耳畔道:「偷偷告訴你,他就是我喜歡的人,我一定會想辦法拐到他成為我老公的。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哦,很榮幸吧?」
「呃?」徹底愣住的男孩,怎麼也回不過神來。
他開始覺得自己有多年少無知,當初怎麼會覺得她是個優雅的淑女呢?錯到天邊去了!
年少的純純初戀,就在識人不清下,瞬間幻滅成片片碎屑,隨風散去,一點痕跡也不留——
回家的路上,嚴恆韜始終臭著一張臉,沒說半句話。
他很介意,相當、相當地介意。
她從來不會瞞他什麼的,可是她今天,就這樣當著他的面和別人竊竊私語,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
一股即將被取代地位的恐慌與憤怒,佔住了他整個心房。
整個晚上,他異常地沉默。洗完澡後,她坐在床沿,而他靜靜地梳理著她及腰的烏亮長髮。
「剪了好不好?」
「嗯?」他淡哼一聲。
「我說頭髮。」
梳發的手頓了下:「你捨得?」
「沒什麼捨不捨得的,反正又看不到。」
「我看得到。別剪,小憐,你留長髮真的好漂亮。」
「可是每天要你幫我整理,好麻煩。」
嚴恆韜神色一僵:「你嫌我煩?」
「誰嫌你煩了?我還巴不得纏死你呢!」她回過身,嬌軀偎了過去。
「那——」他遲疑了下;「今天那個男生是誰?」
「噢,他呀?隔壁班的啦,說要追我,老實得可愛對不對?」
嚴恆韜臉色緊繃:「你答應了?」
「沒有。不過我有把情書帶來了。」她得意地揚揚手中的信件炫耀著。
「不喜歡人家幹麼要去逗他?」他不苟同地瞪著她。
「好玩嘛,來,念給我聽。」不知死活的小妮子要求道。
「好玩?!」嚴恆韜二話不說,三兩下撕了它,憤怒地丟進垃圾筒,「下次敢再做這種事,你就給我走著瞧。」
「我——我又沒有怎樣。」她被凶得好冤枉,垂下臉兒,泫然欲泣,「那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書耶,我只是想留個紀念嘛、你怎麼可以撕掉它?你不講道理!」
「我——」嚴恆韜怔住了。
是啊,他做了什麼?居然任由情緒支配,做出毫無理性的事。
不管小憐是不是喜歡那個男孩,女孩子收到的第一封情書,總是有著特別的意義,而他卻在憤怒之下,撕了她人生中的第一筆感情紀錄,害得她傷心……
這下,他該怎麼去彌補才好?
他懊惱地抓抓頭,無措道:「對、對不起,小憐,我不是故意的。」
「走開,我不要原諒你。」撇開頭,她賭氣地不去理會他的歉疚。
「不然,你到底要我怎樣嘛,你說,我一定辦到。」
「真的?」眼淚還掛在眉睫,她期待地仰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