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什麼?」時野熏問道。
「你覺得我適合喝什麼,就調什麼酒給我。」沈似燃走到吧檯前,在高腳椅上坐了下來,著迷地看著時野燻熟練的調酒動作。沒想到他雖然失去了記憶,但對調酒仍是如此的熟練。
時野熏抬眼看她,對她綻開一抹在夜色中更顯邪佞的笑。
她忍不住地略微紅了臉,低垂下眼睫,擦拭濕發的手微顫,輕聲地問道:「你……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時野熏但笑不語。
沈似燃凝視他俊美的容顏,很不喜歡他那種笑,這讓她感到不安。她停下了擦發的動作,面無表情地問道:「我不知道你帶我回日本究竟要做什麼?你這麼地不在乎我,卻又霸道地要我跟著你?」
時野熏抬眼望著她,淡問:「你想聽我說什麼?」
「給我承諾,我要你給我承諾!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不相信愛情。」沈似燃盯著他,就是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他緩緩地斂下眼,低語道:「承諾有什麼用?感情一旦變質,再多的承諾又如何?只會成為一則笑話罷了!」他也想卸下心房,好好地疼惜她,但是奶奶所說有關母親的離棄、有關女人的無情,深深左右他的感情。那應是很痛的一種感覺吧!
沈似燃咬緊了下唇,擰眉看他憂傷的表情,心裡有些不捨。「我只是要你給我一個答案而已。你為什麼帶我來日本?」
時野熏不看她,沉聲問:「這個答案對你那麼重要?」見她肯定地點著頭,他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一種安心的感覺,這該怎麼說呢?
對於時野熏的回答,沈似燃極不滿意,她帶著嘲弄的口氣說道:「我跟你來日本做什麼呢?我為什麼要跟你來呢?現在就連我想走,都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時野熏突然走出吧檯,站到她身後,一雙鐵臂緊緊地摟緊她,像要將她的腰擰斷似地緊。「你想怎樣?」他一如往常的低沉聲音中,有著難掩的焦慮。
她說她想走……這令他有些心慌。
沈似燃轉身將臉埋進他穩健的胸膛,哽咽地說道:「我……我不知道自己來這裡做什麼……我想回去屬於我的地方……」她明明想離開他,卻又眷戀他結實溫暖的胸膛。
「我的胸膛,就是屬於你的地方。」時野熏堅毅地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許下這樣的承諾?因為怕她走?怕她永遠離開自己的身邊,是嗎?是嗎?
「它真的會屬於我嗎?」沈似燃低聲自嘲。
時野熏晶亮的眼瞳中盛滿複雜的情緒,他看著沈似燃疲累的臉龐,心裡隱隱揪疼,不捨她這憔悴的模樣。
他該如何是好?不想傷她的心,卻又無法克服心中深藏的恐懼。
天啊!誰來教教他,教他該怎麼做呢?
隔日清晨六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將時野熏從睡夢中吵醒。
他裸著身,自溫暖的絲被內半坐起身,迅速地一把抓起電話,就怕吵到身旁仍熟睡著的沈似燃。「誰?」他的聲音隱隱含著怒火,眼睛忙搜尋沈似燃的臉蛋,直到確定她仍熟睡,才稍稍緩和心裡的不悅。
「少爺,老夫人知道您已經回國,便要小的通知您,要您回主宅。」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日文。原來是時野夫人的心腹,也是時野家的管家,年近七旬,是與時野夫人一起自娘家過來的陪嫁。
「你就不能晚點再打來嗎?非得要現在?」時野熏發起了少爺脾氣,也不管對方是如同他奶奶一般的長輩,他說著日文,語氣裡有著濃濃的霸氣。他只知道這通電話或許會吵醒昨晚累了一夜的沈似燃。
「對不起,少爺,老夫人一早起床便要小的馬上通知您!」
他心底緩緩升起了一個念頭——他要帶她回家見奶奶。
「我會回去的。」他快速說完話便掛上電話,不想與一板一眼的人再對上話。
時野熏轉頭,滿腹濃情蜜意地看著悠悠轉醒的沈似燃。「醒了?是電話把你吵醒了嗎?」他在心底詛咒著管家。
沈似燃搖搖頭。突然驚覺絲被下的自己渾身赤裸,臉蛋不禁紅了起來,不敢直視他銳利中帶著邪氣挑逗的眼眸。
「為什麼害羞?這不是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了吧?」他語帶調侃,伸手攫住她低垂的下顎,著迷地看著她兩頰上的暈紅一直擴散至纖白的頸項,蔓延至絲被底下的肌膚。
他愛煞她臉紅的模樣!
「誰……誰打電話來?」為了閃避他赤裸裸的挑情眼光,沈似燃隨意找了個話題,也擺脫了他大掌的鉗制。
時野熏的臉微微沉了下來,甚至有些凝重,他問道:「你會不會說日文?」
沈似燃愣了一下。這跟她問的問題有關嗎?她覺得他們好像在雞同鴨講,但還是回答道:「還可以,以前在學校學過,有時接待外賓也會用到。」
時野熏因她的答案而放下了心,一張俊臉漾起了孩子氣的笑。「那就好!幸好你懂日文,否則就Gameover了!」奶奶最注重國籍了。
有種族優越感的時野夫人對於外籍人士沒啥好感,尤其是台灣女人,若她再不會說日文,那要奶奶接受她,簡直就比登天還難。
他肯帶她回去,代表著他嘗試要敞開心房,雖說要他一時之間完完全全地打開心門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全然地接納她,他的心也將會完全屬於她。
昨夜看她哭倒在他懷中,他心裡不捨極了,而自己最大的讓步就是這樣。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似燃呆看他臉上稚氣的笑容,看得癡了。她從沒看過笑得如此「真」的他。
「我要帶你回家見我奶奶,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一想到奶奶不知是否會接受沈似燃,他的心不免有些沉重。因為自從認祖歸宗之後,他最尊敬的就是奶奶了,他不想做出件逆奶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