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他堅持以冷漠代替心底深處隱隱的擔憂。
「如何?」汪馥蕾盯著他漠然的眼苦笑,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而決堤。「為了你,她把她的臉劃花了!你以為這樣的她,還有可能再待在你身邊嗎?她還有勇氣再承受你的冷漠嗎?」
海浪別過眼,不看汪馥蕾那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強壓下心裡那莫名的感覺。他──海浪,是不會對第二個女人有這種感覺的!
「你聽了,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汪馥蕾不禁哽咽。沈葳愛上的男人,竟是這樣的冷血!她這些年來,是怎樣的被傷害呀?
海浪對上她的眼已是慣有的冷,他扯嘴角冷笑。「我該有什麼感覺?」
汪馥蕾因他的冷血而心一震!忍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她喊道:「你去我房裡看她呀!來看她現在的模樣,看你會有什麼感覺?她愛你愛得連命都可以不要!是不是真的要等她離開,你才會明白她的重要?人總是傻到失去了才想要珍惜,是不是?」大聲吼完,她轉身跑開。
海浪強迫自己沈靜地看著汪馥蕾離去的背影,內心雜亂無序!
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是感動嗎?或者是沈葳為了他而義無反顧的舉動,撼動了他向來冷硬的內心?她為了他,真的做什麼都可以嗎?真的嗎?
他……就快失去她了嗎?
汪馥蕾回到房裡佇立在床邊,看著沈葳憔悴蒼白的容顏,不自禁又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傻?這樣做,他又會心疼你幾分呢?為了那什麼都不是的女人,你將自己弄成這樣,他又感謝你了嗎?你好傻!」
輕輕替沈葳拂開遮住頰上散落的髮絲,汪馥奮心疼得落淚不止!
海浪在黎明時進入汪馥奮房裡,雙手環胸站在床邊看躺在床上、蒼白脆弱的沈葳。
昨晚汪馥蕾走後,他問了艾雅,而艾雅也將一切都告訴了他。的確,這件事震驚了他!
不知是什麼衝動驅使,他迅速發出了逮人的命令,只要看見那些人立殺無赦,賞金千萬!
消息一散發出去,短短幾小時,整個台灣的黑道已開始追蹤那些人的下落。相信不用多久的時間,那幾個人就會在地球上消失。
他定定凝視著沈葳俯趴著而呈現的裸背,長髮披散,那一大片的白紗布及滲出的血跡。蒼白的面頰上亦被白紗覆蓋住。海浪覺得自己的心微微揪疼了!那感受令他想刻意追忘,不願承認!除了闕愛,他不會去憐惜任何人,尤其是害死闕愛的她,更是絕絕對對的不可能!
她緊蹙的眉間,似在忍受著身體上的疼痛。
從沒見過如此脆弱的她,彷彿一碰便碎了似的!她也有如此軟弱的一面,躺在雪白床單裡的她看來十分嬌弱,不復平日的堅強。這樣的她,顯得好陌生!習慣了她的強勢,看見如此脆弱的她,他心靈一角逐漸融化。
不!他心裡不會有她的!他可以對她好一些,但──那絕不是愛!
天一亮,沈葳悠悠轉醒,她仍是趴著。昨夜,她夢見了海浪!夢見他進房來,以憐惜的眼光望著她!
明知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但她卻情願欺騙自己!欺騙自己他對她有情,然而……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他身邊了!
汪馥蕾正在收拾替沈葳包紮的工具,偶爾用眼角餘光輕揪她。
「馥蕾,你想問什麼就問吧。」沈葳不復紅潤的臉色,一臉平靜,明顯看出身體還未完全恢復,但精神已經較好了。
汪馥蕾索性坐在床沿,直截了當地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要留下、或是決絕地走?」她會盡全力幫她,只因見識到了海浪對待它的冷酷漠然,不願她再受傷,離開這裡,是沈葳唯一的退路!
「要走。」沈葳盯住汪馥蕾的眼,平靜無波地說。她已經下了決定!在她毅然到下那一刀後,她就已經替自己選擇了。
知道沈葳的決定有多堅決後,汪馥蕾微點頭,避重就輕地問:「你……真的捨得嗎?你愛了他十年,就這樣走,能走得灑脫嗎?」
沈葳垂下眼睫,抬手輕撫頰上的白紗。「離開他或許很捨不得,但不離開卻要我心痛一輩子……我該怎麼選?」原本決定不落下的淚,卻已由眼角淌下,落在額上、枕頭上,她啞著嗓音道:「或許我心底是在賭!賭我的離開能不能讓他學會珍惜我,能不能讓他懊悔沒有好好對待我?」為了愛他,我的心,毫髮無傷的部分剩下多少?還是都已傷痕纍纍了呢?
對於這如此冷酷的男人,她究竟還在戀棧些什麼呢?是因為她的心仍深深陷在愛裡面嗎?
「好!那你想怎麼做?我一定幫你幫到底!」
沈葳淡淡她笑,蒼白的臉龐全是不曾有的自己。「把我從這裡弄走。」
「弄走?」汪馥蕾挑高柳眉。「你想的,會不會正好是我想的?」
她點點頭,給了汪馥蕾正確答案!她的心,在地做出決定時,痛得有如被撕裂一般,沒有人知道,她心痛得快死去!離開海浪,是她從沒料到的!
「想通了?他可是你誓言一輩子跟隨的男人。」
她冷笑,不在乎扯痛臉上的傷口。「我的心已經被他給摧毀了,若再不離開,我的人怕也活不成了!一輩子?呵!我願意跟他一輩子,他卻不見得要我的無悔!這樣冷血的男人,是我拚了命、戀了十多年的呀……以為他終究會被我而感動,總有一天會像我愛他一樣的愛我!我像一隻飛蛾不顧一切地撲向火堆……」
「你後不後悔毀了自己的臉?」汪馥蕾輕聲問。「臉蛋,可以說是女人的第一生命呢!」日後,又要怎麼去承受眾人的異樣眼光呢?
轉頭看向門口處,沈葳雙眼中有著微微的淚水,再怎樣強撐的堅強都瓦解了。眼淚淌下臉頰,她哽咽說道:「當我一刀劃下時:心裡想的就是我與他……就這麼……斷了!所有的恩怨,也都散了。」她輕輕吸吸鼻子。「他連問都沒問起我的傷……我想開了,再怎麼強求都沒有用,我再也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