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對要拿哪件事來當作賭局感興趣極了。
他揚高眉,笑道:「不如……約他見個面,他若是赴約,你就留在台灣;如果他缺席了,那你也可以甘心離開了。如何?」
任宇婕倏地止住了哭泣,傻愣愣地抬眼看向他帶笑的臉龐。
「這樣……行嗎?」她的語氣微微顫抖。
「當然行。簡單又直接。」殷凱臣攤攤兩手。
何不試試呢?
任宇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她「涮」地一聲站起,往浴室裡衝去,把臉埋在裝滿水的洗手台裡,一直沒有抬起頭。
殷凱裡立刻跟進去,見她如此,正在猶豫要不要提醒她這樣會窒息時--她忽然將臉抬了起來,隨手抓了條毛巾湖亂擦拭著濕漉漉的臉蛋。擦乾後,她對鏡子裡那明顯哭過的自己,露出久違的笑容。
「謝謝你。」她第一次感到殷凱臣是如此友善、可愛……
任宇捷道過謝後,轉身便往外跑,連父母的呼喚也當成是馬耳東風,只拋下一句:「明天,明天我給你們答案。」
「答案?什麼答案?宇婕!宇婕!凱臣,這……」見女兒有如急驚風般的背影,任家夫婦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追去看看吧!別擔心。」殷凱臣笑著安撫任家夫婦,長腿一邁,跟著任宇婕的腳步而去。
第七章
呼……呼……呼……
大太陽底下,任宇捷一路跑到車廠,連氣都還沒順,便看見獨自一人坐在太陽下發呆的桑家洛。
他的神情比往常冷漠,似乎還多了些憂鬱……是什麼又困擾他了嗎?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近。在離他兩公尺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兩手因為緊張而緊緊絞扭。
他看見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就像與她有心電感應似的,桑家洛緩緩抬頭,原本有些無神的黑眸,乍見她的身影,瞬間由黯轉亮。
他向來微抿的薄唇居然微微地向上揚,任宇婕不禁看傻了。
他……笑了?認識他到現在也有兩、三個月了,從沒見他笑過……她揣測過他無數個表情,也許是嫌惡、也許是憤怒,就是沒料到他會……笑?!
她來了,她總算來了!桑家洛心底的激動是言語難以形容的。
她會來,就代表她已經原諒他那天所說的惡毒的話了嗎?
他有一種想要上前擁住她的衝動!如果此刻她是對他笑著的話……
他們互相凝視,卻沒人開口,氣氛再度沉悶而尷尬起來……
「你……」桑家洛正想說些話來打破這股沉默,沒想到她卻先開口了。
「你……你今晚有空嗎?」她持他的眼裡有些膽怯。
「……有。」他猜不透她想做什麼,一雙黑眸專注地盯著她。
任宇婕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不再遲疑地問:「可以一起去吃個飯嗎?」
桑家洛發現她大眼裡有一抹惶惶不安,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像一種想要孤注一擲,卻又害怕全盤皆輸的表情……是什麼原因使她露出這樣的眼神?
「好。」
他的應允使她露出笑顏。「還是在上次的咖啡館,晚上八點,可以嗎?」
桑家洛頷首,一雙黑眸凝視著她。
他……也有些話想告訴她……他還在想,要怎麼說會比較好?
「那……」任宇婕正想告別,身後卻傳來殷凱臣的聲音。
「就是他?」殷凱臣揚揚眉。
桑家洛先是略瞇起眼,打量著眼前這名氣質非凡的男子,然後看向一臉呆滯的任宇捷,黑眸轉深、轉沉……,胸口……微微絞疼了起來,且不時浮現幾種猜臆--他們是什麼關係?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消失與這名男子有關係嗎?她……決定放棄他了嗎?
他的拳不禁握得死緊!
殷凱臣微揚嘴角,睿智的眼眸與桑家洛對峙。
「他……他是我爸媽的朋友。」任宇婕有些不知所措地解釋。
「你好,我是殷凱臣。」殷凱臣自皮夾裡抽出一張名片,遞給他。
「桑家洛。」桑家洛撇撇唇,接過名片後不情願地說。他一雙黑眸放在任宇婕看來有點心虛的表情,喉嚨泛起一股酸……
「車廠是你的?」殷凱臣緩緩打量過整座車廠。見桑家洛以點頭當作回應,續道:「很不錯!我想,我的車若是出問題,我會很放心地把車交給你。」
眼看桑家洛似乎有點不太高興,任宇婕連忙扯扯殷凱臣的衣角,低道:「走了啦!」剛剛經由他的點醒,她早把他當戰友看了,舉動也不自覺地親呢起來。
她的動作使桑家洛的臉色變得更陰驚--殷凱臣發現。他綻開詭異的笑,道:「也好,走了吧!」
於是任宇捷拉著殷凱臣以極快的速度離開。她沒有發現,她身後一直有一雙盛滿陰霾的黑眸,目送著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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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八點還有二十分鐘,正要赴約的桑家洛緩緩步向咖啡館,注意力卻被前方的一對男女給吸引住……他略瞇起眼,在夜色中細看。
是辛嵐,和她的男朋友。
他遲疑地頓住腳步,想要轉身繞道,不願打擾他倆。可看那情形又有些不對勁,於是便停在原地,隔著稍遠的距離觀望。
「不!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辛嵐書坊」的門口,纖弱的女子緊攀著男人的手,蒼白的臉龐滿佈淚痕,男人臉上則是有著為難與不捨,可他仍堅決地推開女子的手。
「對不起,小嵐,我不該負你,可是現在事情真的瞞不住了,我老婆下了最後通碟,如果我再亂來,她就要叫我岳父把公司收回去。小嵐,你瞭解的,一旦沒有了公司,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男人面有難色,口中說的卻是絕情又殘酷的話。
「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辛嵐雙眼通紅,心痛地看著眼前她深愛的男人。
為什麼那總是說著蜜糖般話語的唇,現在卻吐出傷人的字句呢?
「小嵐,一個男人最重要的還是他的事業。在必要的時候,感情是可以割捨的。對不起--」他再一次將她推開,上了車,迅速把車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