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韻雅探頭看了眼小客廳裡的鐘。將近七點了,說要去等男朋友下班的溫綺應該快回來了。不一會兒,便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
「我告訴你喔,我的好朋友韻雅,不僅長得漂亮,煮的菜更好吃喔,比你家的阿花弄得還好吃呢!」
這軟軟的聲音可是出自溫綺口中呢!袁韻雅輕笑,她無法想像一向好強的溫綺竟也會有撒嬌的時候。果真有了男朋友就是不一樣!
「坐嘛!我去幫韻雅一下。」
「不用了,我已經弄好了。」袁韻雅的唇邊是一貫沉靜的微笑,她端著熬好的最後一道湯,步出廚房。
「韻雅你最好了!」溫綺感動地摟摟她,然後轉頭對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說道:「祖雍,這就是我的好姐妹,袁韻雅。韻雅,他是我男朋友,任祖雍。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她有些害羞地介紹著。
袁韻雅微笑著轉頭,想招呼任祖雍,但當她看見任祖雍時,臉上的笑卻頓時僵在唇邊。她無法制止自己緊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而她向來微弱的心跳此刻卻強烈地撞擊著她的胸坎——
他……他是飯店裡那個教她心神不寧的男人呀!
任祖雍抬起冷淡的眼,看著溫綺身旁這個直盯著自己的女孩。沒在他的印象裡,但溫綺說她是上次被他撞倒的女孩。
她的模樣美麗,可是卻像個一摔就碎的水晶娃娃,纖細瘦弱的身子,好像一陣風便會將她吹跑一樣。
任祖雍收回目光。
如果還沒遇見如陽光般的溫綺,或許他會對袁韻雅心動。溫綺是第一個膽敢指著他大罵的女孩,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對他總是鞠躬哈腰,從沒有人敢說句責怪他的話,所以他才會對溫綺另眼相看。
「韻雅,你知道嗎?我的皮夾居然是被他給撿去了耶!我找了好久,他才打電話給我說在他那裡,害我找得那麼辛苦……」溫綺自顧自的說著她和任祖雍認識的經過。
原來,撿到皮夾的任祖雍在溫綺皮夾裡發現她的身份證和通訊錄,之後便和她約了時間地點,準備交還皮夾。但當他再見溫綺時,馬上被她明亮的外型和開朗的個性所吸引,於是便常常約她出去。久而久之,兩個人就開始交往了。
方纔短暫的兩眼相交,讓他更是牢牢地盤踞在她心裡!袁韻雅雙頰染上紅潮,她悄悄地、仔細地看著仍讓她心兒狂跳的任祖雍。
他的臉龐偏似陰美,中性的眉略細長且微微的上揚,薄薄的唇、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傲然氣息,顯示他是個不會輕易妥協的硬骨男人。身著鐵灰色西服、修長勁瘦的身材與溫綺的健美身段搭配極了,有如天生一對般的契合。
溫綺真是幸運,可以和這個男人在一起。
上次來不及細看他的袁韻雅看得有些癡了,他深深地撼住了她,讓她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全都繞在他身上。
她的心有著失落!覬覦好友的男朋友很不應該,可是她卻無法阻止那不受控制的念頭呀!心中甚至湧起了一股對她而言完全不熟悉的……失望!為什麼同時遇上他,而得到他青睞的卻是溫綺呢?
明知這樣想很不應該、很對不起處處維護她的溫綺,可是她又不能扼止這種想法萌芽!
「怎麼了,韻雅?又不舒服了嗎?」溫綺蹙眉扶著袁韻雅的肩,憂心地問道,同時一手已經探向袁韻雅的口袋,準備拿出她隨身攜帶的藥。
袁韻雅不著痕跡地掙開溫綺的攙扶,閃開了任祖雍利刃般的審視,勉強揚起嘴角說:「我沒有不舒服。來,可以吃飯了。」
她忙將餐桌上的一切弄齊,藉以逼自己擺脫那些胡思亂想。
溫綺是她的好姐妹呀!溫綺得到了幸福,她該替她高興才對,怎麼可以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呢?袁韻雅的良心自我譴責著。
小小的四方形餐桌,三個人坐著的距離近得可以,彷彿一伸展手臂就會碰在一起似的。
「很好吃對不對?祖雍,我告訴你,韻雅家境不錯,根本不用她動手做飯,可是她卻能燒一手好菜,娶到她的男人可幸運了呢!」溫綺大聲稱讚著袁韻雅。
任祖雍微微頷首,淡道:「手藝很好!」因為他父母移民加拿大,除了遠在加拿大的任媽做的飯外,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種有「家」的味道的料理。
「謝謝。」袁韻雅低低的說。
他連說著稱讚她的話,眼神都是看著溫綺……
「韻雅,你知道嗎?祖雍是『翱翔飯店』的負責人耶!我跟他說你每個月都會去一次,他已經吩咐下去,以後的帳都算他的喔!」
袁韻雅持筷的手停頓在半空中,扯著僵硬的嘴角,輕聲說道:「這怎麼好意思?任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任祖雍輕描淡寫地說:「不是多大的數目,況且小綺也都有參加,我免費招待並不算什麼。」若是旁人聽見這樣的支票,早樂昏了,哪還會拒絕?
「真的不用了,任先生,消費本來就該付錢,沒有免費的道理。」袁韻雅執意婉拒。
任祖雍淡淡地和她對視了一會兒。
這個外表看似纖弱的女孩竟是這樣的固執,讓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了起來。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呃……呵!祖雍,韻雅不肯就算了。」溫綺打著圓場。
任祖雍不置可否,心思回到了不斷替他布菜的溫綺身上,眉眼間的輕淺笑意是那麼的明顯與不掩飾。
看著他們眉目傳情的袁韻雅低著頭,什麼話也不說,心思卻百轉千回。
她是怎麼了?光是看見溫綺和他不時的眼神互換,她就無法忍受,幾乎想要避開,不願親眼目睹。
第一次的愛,來得總是強烈又狂猛,一旦陷溺,就只能一再的下沉、下沉、再下沉……愛是個無底深淵,只會不停地吞噬著,直到自己再也不是自己……
???
袁韻雅站在二樓陽台上,幽幽的瞳眸鎖住正在下頭依依不捨吻別的兩人,胸口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