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馮妍柔由氣憤轉為傷心的模樣,馮清敏覺得於心不忍,然而,即使將實際情況告訴她,她大概也不會接受,馮清敏只得說謊……
「我沒有……我沒有在他那裡過夜……」馮妍柔立刻停止哭泣,抬眼看著她,等待下文。
「我其實……很早就離開他那裡了……」她因為說謊而別開頭,不讓馮妍柔看見她的表情。「回來這裡的途中,遇到……遇到我的男朋友……我們一聊聊得太晚,他就留我……」
「你咋晚住在你男朋友那?」馮妍柔的神色立刻平靜了許多。
「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可是,因為想起來時已經太晚,我怕你已經睡了。」
「可是我一直在等你。」她還是怨馮清敏讓她擔心太久。
「對不起……」
馮妍柔搖搖頭,站起身,「懷彥怎麼說?
馮清敏頓了一下才答道:「他沒有跟我說什麼,不過,他明白你真的很在意他,我想,他會重新再考慮他和你之間的事……也會再和你……好好談談吧……」謊言一句接著一句,她不禁心頭發悶,有點瞧不起自己。
「真的?」馮妍柔問,想要再次確認。
馮清敏的頭點得非常無力。
「那……我就再乖乖地等他打電話給我羅?」說著,馮妍柔便展幵笑顏。
看她這個樣子,馮清敏的心更是往下沉,「其實……你不覺得,事實上,他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好?
馮妍柔的細眉揚了揚,對馮清敏的這句話感到非常不以為然。
「他到底好不好,只有我才真的知道。」語畢,她自認非常理所當然地走進馮清敏的房間,打算好好的補眠。
*****
請了兩天病假之後,馮清敏連著三天又無故缺席,若再加上週末假日,她已經有一個禮拜沒有上班了。
她本來想消極地等待公司的消息,再表明辭意;但等了又等,電話卻沒響過幾次,就算響了,也都不是公司打來的。
這一天,她終於按捺不住,帶著辭職信來找鄒懷彥。
敲了兩下門,她進入鄒懷彥的辦公室,等著他露出一個「你終於曉得要來上班了」的表情。
但他卻連頭也沒抬地說:「早。」又瞄了手上文件的兩行字,「今天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先泡杯咖啡給我。」
他一如往常的態度反而反常,但馮清敏無意與他兜圈子,她直截了當的將辭職信放在他桌上。
「如果你先收下這個,我會很樂意為你服務——最後一次。」後面四個字她特意放慢速度,以強調她的辭意堅決。
鄒懷彥的視線離開手上的文件;看著那封辭職信兩秒鐘後,抬頭看她。
「還有呢?」他板著臉問,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會下這樣的決定。
「我剛剛已經先向人事部表明我要辭職……」但人事部經理卻要她先徵得鄒懷彥的同意,由鄒懷彥通知他們該怎麼做。
鄒懷彥逼人的目光令她坦率的態度一頓,想要再開口,卻發覺她竟辭拙了。
他直盯著她,表情嚴肅,似乎故意要讓她感到害怕退怯。
「幹什麼用那個眼神看我?」馮清敏以強硬的口吻問,他憑什麼……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鄒懷彥還是不說話。
馮清敏不禁惱火了,「你剛剛不也說了,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我不在的這一個禮拜,沒什麼重要的事等著我,表示這個公司有我沒我並沒有差別,不是嗎?而且,我剛剛聽說與日本M&K集團的合作案已經談成了,你也大方地全權交給業務部葛經理處理……」
聽到日方經過審慎評估之後,願意與他簽約合作,她打從心底為他高興,然而,現在她卻像是在抱怨。
「我不在的一個禮拜,公司也沒有任何聯絡……」既然他這麼不需要她,那麼,他便沒有不批准她的辭呈的理由。
「我交代他們,隨你要放多久的假都可以。」鄒懷彥冷冷地說。
他提起筆,想要再度專注於文件上,心卻靜不下來,最後,他放下鋼筆,合上檔案夾。
「是嗎?」這表示他能幹到不需要秘書輔佐?
「不問我這算什麼?」他懶得弄清楚她又準備如何的曲解他,只是自問自答,「這算是特權,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馮清敏看著此刻霸道得沒有道理的鄒懷彥,心想,就算他是因為她而改變。她也不會太過於感動。
「交接的工作我會負責。」不管他怎麼想,反正她辭意已決。「現在是請人事部對外徵人,還是從內部推薦人選?」
鄒懷彥像是在考慮她這個問題,只見他緩緩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也未免太關心我了,這麼好的人才,我怎麼捨得放手?」
「只可惜我從來沒在你的手上過,你該珍惜的是我表姐,什麼時候再和她好好談一談?她一直在等你的電話。」她趕快幫表姐訂下約會的時間。
「我相信我已經跟她說得很明白了。」他不會再見馮妍柔的。「該不會是你又給了她『我愛的是她』的假象吧?」
「有什麼人是你不愛的?」馮清敏帶刺地反問。
「你倒不如問,有什麼人會不愛我?」鄒懷彥又將問題丟還給她。
她的唇角略微上揚,顯然很樂意回答他的問題。「如果有人這麼問你,你可以把我的名字告訴他。」
鄒懷彥的眼睫下移,看了看她的唇,再看向她的眼。
「不要告訴我在那一晚之後,你對我還是沒有感覺。」他的語氣放低放柔,像在傾訴愛語。
她蹙眉,手撫住胸口,不准自己的內心竟為了他簡短的幾句話而起漣漪。
「如果你耍無賴、曲解事實,我會很看不起你。」
他拉起她無意間放在胸前的手,「我們是沒什麼,不過,同床共枕過也是事實。」他低下頭想在她的手背印上一吻。
「放開。」馮清敏使勁的想抽回自己的手。
「好不容易讓你在我的手上,我豈能輕易的放人?」鄒懷彥別有所指的刻意以迷人的音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