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先生,你的意思是,這證據是我捏造的?"雍涯歆厲眸射向許百,"那我如何得到這文件?難不成,你以為是我偷的?你認為,我需要為了這樣一個下人而勞師動眾?"他擺手,要他看清楚現場浩大陣勢。
"臣下絕無此意。"許百低下頭,發現自己長袍下的膝蓋竟抖個不停。
"將王爺,囚犯謀叛罪名既已成立,怎麼處置,由臣下決定,毋需勞煩您了吧?"他轉頭瞄輕倩璇,暗自想是否真的要她看接下來的場面。
"將王爺,小三是冤枉的……他根本存心嫁禍於我呀……"小三涕淚交織。就算死刑,也得擇日處斬,但看這陣仗,分明無意讓他活到明天!
"小三……",許百搖頭,小三一個勁兒向將王爺求饒無疑更激怒雍涯歆。
"你打算怎麼做?"雍將王問。
雍涯歆拱手回答: "將王爺。您的寵物好久沒打賞了,不如,要他下去陪它們玩玩。"
"不……不要呀……"小三當下嚇得尿濕褲子,在場其他人亦面露懼意。
"涯歆,你這未免太……"
"將王爺,"雍涯歆反過來提醒他,"我們現在談的是公事。"
雍將王惱得臉色紅紫交錯,不知作何回應。
"統帥大人,我招了……我招了……"小三朝他的方向跪拜,"您饒過我,我什麼都告訴您……其實,其實我是……"
"小三!"許百大聲斥喝。
"廢話少說!"沒想到雍涯歆更無意聽他自白。"拖他過去!"
祈大將軍拖著小三走向蛇窟。
"涯……雍統帥,聽聽他想說些什麼吧!"若小三真是間諜,不是該逼他招供出幕後主使嗎?
"您不會想聽的。"雍涯歆邪魅一笑,"對不對許先生?"
許百心臟緊縮,疼得他揪住心口,"呃……統帥大人,您公開將囚犯處以私刑,不是違反律法嗎?"
"許先生,我沒興趣把別人的陰謀查得一清二楚,挑起州與州之間的爭端,驚動聖上。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呃……嗯……
"可是,你這樣肆無忌憚……"反倒是雍將王有所顧忌。
"移開石門、扔他下去! "雍涯歆不理,發號施令!
"是!"士兵啟動開關,石門緩緩開啟,盤踞洞口的蟒蛇馬上探出頭來。
"不要呀!不……"囚犯遭騰空架起,兩腳掙扎個不停,"不……我全是……聽令的……不……"他被扔進蛇窟內,不一會兒,便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站在窟旁的幾名將軍、士兵全數面無表情,離蛇窟有一段距離的眾人,只能想像數尾大蛇爭相吞食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景象。而僅僅是想像,便有三名女婢接連昏倒;雍涯歆發現輕倩璇也嚇得怔住了。
"將王爺,您剛剛想說什麼?"他若無其事的地記起方才打斷了雍將王的談話。
"你……涯歆……我不敢相信……"雍將王遲遲不能從懼駭中回復過來。他不敢相信,面前這個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的人是他親生兒子。"你的人性泯滅得一絲不存……"
雍涯歆寒下臉,"人性?你有遺傳這東西給我嗎?"他傾身靠近父親,"別忘了,爹 "冷冽的瞳眸漾出駭人的恨意,"十五年前,同樣是在這裡,你要我的娘親自己跳下去。"
"你……你娘她……背著我偷人!"不知是氣或是怕,他整個人發顫。
"她偷人,所以她該死。"雍涯歆起身,"請你記得這句話。等到你身邊又有人讓你綠雲罩頂時……"若有所指地看向許百,"你才知道該怎麼處置 '他們'"。
"你……"雍將王亦看看許百,"什麼意思?"雍涯歆握起輕倩璇的手,她的手冷得像冰: "抱歉,臣下公事繁雜,無暇作陪;只得先告辭了"。不管父親撥不開的疑雲,袖子一拂,他拉著輕倩璇走開。
雍慕皚步出裘紅染的房間,天空綿綿飄下細雨。雨絲渲染模糊了大地景色,唯獨突顯一名立在坪上,仰頭任雨水打紅臉頰的姑娘。
虔雪薔孤單身影攫住雍幕皚的目光。點點雨絲落在她頰上,反彈爆裂成更細碎的水花,烘映得好精緻的輪廓閃耀著一層光芒。
"虔姑娘。"雍慕皚冒雨來到她身邊;"怎麼站在這,會著涼的。"
聽到他的聲音,虔雪薔沒有立刻睜開眼。沾有水氣的臉龐是透明的蘋果紅,朱唇輕啟,道:"雨中的花圃,別有一番美意。"
她的思緒飄蕩在遠處,輕合的黑睫揚有笑意,卻凝出一串傷感的淚水。相對於冰冷雨絲,那淚,散發著懷想的熱氣。
"進來再說。"他引她到走廊。
來到廊簷下,虔雪薔仍執意站在雨水滲透得進來的地方。"上天促成一段姻緣,總會安排許多巧合。屬於我和輕郎的巧合,是雨天。"她幽幽傾訴心中憂鬱,"所以只要一下雨,和輕郎之間點點滴滴的回憶,就會全數湧到我心中……"低頭垂淚。
心疼她的悲痛,雍慕皚情不自禁捧起她的臉,為她拭淚。
虔雪薔微訝他此番舉止,握住他的手,眼眸中閃爍某種情感。然而該情感卻穿透過他,是要獻給一名已不存在的人的。"抱歉,"她放開他的手,"輕郎說過,為我拭乾臉龐,是他的專責……別人不能碰的……"
雍慕皚悵然垂下手,"你們感情那麼好,他怎麼捨得離開你,隻身來到這涉險?"見她顫著唇忍淚難言,忙代她答:"我想……因為他是名才能卓越的男子,不能只沉溺於男女之情,才會……"
"謝謝你。"她羞怯地掩臉,"抱歉,老是在你面前失態。"曉得他出現在這主要是探望裘紅染,便問:"裘姑娘她還好吧?"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好多了。只不過偶爾情緒仍會失控。"
"那……倩璇呢?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她的情況?我己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