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紅染嘶吼阻止他把話說完!"易虔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我要說幾次!"她頻頻後退,撞到桌椅,失意縮坐在地面,"你要我說幾次……他不是我害死 ……"
見她仍然為易虔的死去這般傷心,還有誰忍心責備?
即使如祈大將軍這樣的鐵錚男子,也會為她對易虔的執著紅了眼眶。
唉,一個易虔……單單一個易虔,便把多少人的人生,纏成一個解不開的結……
虔雪薔和裘紅染的房間同在南側廂房,常有相遇的機會。
這日,午膳過後,虔雪薔來到中庭林蔭下走了一會兒 ,緩步進入花園。
入夏正午,內陸易聚集熱氣。園內陽光充足,閃耀得必須瞇著眼前行。虔雪薔舉袖拭汗,手掌擋在眉前,走入廊下。"
廊簷底下陰涼,她過了一會兒才適應過來,瞧見裘紅染立在她房前,她無法移開,微微點個頭,掠過她進房。
裘紅染卻揚起衣袖阻擋,"聊聊天?"她舉袖的模樣像展翅的蝶,一雙過於艷麗的蝶。
"抱歉,我想回房午休。"
她想推開房門;裘紅染拉住她手腕:"說聊天是客氣了些。我想,正式的說法應該是--攤牌。"
她使勁扭轉她的身,挑了挑眉,趾高氣揚說,"慕皚告訴過你,我和易虔,也就是你的輕郎,有段情。怎
麼,你不想把事實真相搞清楚?"
虔雪薔搖頭,"易虔已死,有關於他的是非恩怨也隨風而逝吧,我們又何必追根究底? "
"哼,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其實,你是怕吧?"她甩放開她的手,"怕知道當你在東青對他日思夜想,他卻己經在西雍變了心,擁抱另一個女人。"
虔雪薔深吸口氣,"我不怕。"經過那日倩璇的談話,已經沒有人可以動搖她對輕緊督的信任。"易虔鍾情於我,他不可能變心。"
裘紅染以美麗弧度輕揚的雙唇立刻下垮;"從何見得?"她從未想到,她居然這麼自信!
雪薔看了對方慌亂一下,相對的,自己會有的不安;又往下沉澱了一層。
"他的化名,化名包含著他對我濃郁的思念;你們每喚他一次,相當於幫他思憶我一回"
"你說謊……你……"裘紅染駭然退步,臉色忽青忽紫。怎……怎麼辦?日夜盤旋心中的全是易虔二字,天哪……
她幫他思憶她千萬回……不!她說謊! "說謊,你在自己騙自己!"
虞雪薔冷靜地看著她,自己騙自己的人究竟是誰,相信彼此心裡清楚。
"那……那又怎樣?就算他的化名裡包含有對你的情又怎樣?他取化名時,還沒認識我。"裘紅染鎮定心神,方纔的無措只是低估了敵人!"相見恨晚,這四個字,是他見到我時,腦海裡晃過的第一個詞句。"
"抱歉,請你離開,我要回房。"虔雪薔不想聽,即使知道那是謊言,她也不想聽。
"然後,他不可救藥地愛上我,拚命追求我、勾引我。"
裘紅染擋住房門,要她不得不聽。"他主動向我坦白一切,否則,憑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查出他的真實身份,他的任務?" 虔雪薔抿著唇,無表情地看著地上。
裘紅染欣喜自己又佔了上風,提高嗓音刺著雪薔的耳膜。
"他沒有隱瞞家鄉有你這位小情人的存在,並且不只一次向我發誓,他已忘了你,拋棄了你。你一定很想知道,你的情郎千方百計勾引我,而我又是什麼反應對不對?"成功地勾起對方求知的渴盼,她停頓了一下,
加強自己說話的張力。
"我啊,我的身、心,早已屬於統帥大人的,怎麼可能接受他?"
依據她的說法,似乎是輕緊督寡廉鮮恥纏著她不放。他不會做出這種事,虔雪薔相信,他不會的……
"我不只一次斬釘截鐵拒絕他求愛的告白,沒想到他不死心,有一次,還用暴力強迫我就範,他的暴行被統帥大人發現,當然處以私刑,屍骨堆放在蛇窟裡,沒有人敢靠近、沒有人能靠近。倩璇她親眼見過統帥大人的狠心,你當知他絕不會輕饒侵犯我的易……"
"你的說詞有很多疑點。而且……而且雍公子說過,輕郎他……他失蹤了"。明白輕郎凶多吉少,甚至所得到的共同說法都是他已遭刑,心底還是祈望有奇跡。
"你別傻了,慕皚心軟,沒有告訴你實情。請你稍微用點腦筋想想,輕緊督若不是遭到雍涯歆的私刑,其他下屬怎會不敢追尋他的行蹤,反而當沒這個人存在過?現在,你總該相信,易……輕緊督愛的人是我。"
"這全是你的片面之詞,不足以聽信。"當她再一次提起輕緊督全名,虔雪薔馬上推翻她所有說詞。
"你少逞強了! " 裘紅染用力搖撼她雙肩,非得搖亂她臉上的泰然自若才肯罷休。
"嫉妒我,對不對?你嫉妒我!"
"虔雪薔在頭暈之前反定住對方雙手,"我何須嫉妒你? "
"我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我說的全是真的!雍涯歆還因為懷疑我腹中的孩子是輕緊督的種,才會強迫我把孩子拿掉!全是你們害的!"她追打她,因哀傷而力道不大。"你們害得我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了……"
虔雪薔收回手,有些同情她。或許……她真心愛上輕郎?"我相信緊督。就算他真的曾經對你表示好感,也是為了任務。"
"任務?"裘紅染撥開頰上亂髮,神態巳然有些失常,"你別傻了!他才不是為了任務!他愛我!"
裘姑娘,你說什麼都打擊不了我的。知道你從什麼地方開始露出馬腳嗎?當你知道輕郎憑藉著化名思憶
我,你便絕口不再喚他的化名"
"誰說我不敢喚他的化名了?我馬上喚給你聽!易……易……易……我喚不出口……",她掩臉坐到地上,"我喚不出口……"
撇見雍慕皚出現在前方迴廊,虔雪薔招手,希望他能幫忙平緩裘紅染的心情。"裘姑娘,我不知道你和輕郎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想知道。"她蹲下身。輕撫她的臉,"一切都過去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