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扶她!」
於寫意愣愣地僵住手,顯然這回奶奶氣得非同小可,他不敢違逆,怕會鬧得更加不可收拾。
「別這樣嘛,歡兒做錯什麼,我這當相公的代她賠不是,奶奶別氣、別氣哦,氣壞身子孫兒會難過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來軟的再說。
只可惜,這回沒用!
「你當她是娘子,她可沒當你是相公,不必這麼為她!」
什麼意思啊?「奶奶,您說清楚好不好?娘子她到底做錯什麼了?」
「她懷孕了!」
懷孕?他張大眼,看向跪在一旁的妻子。「就是說──歡兒肚子裡已經有小寶寶了?」
「對!你還不懂嗎?這不是你的孩子,她背叛了你,她是個不守婦道的淫婦,一點都不值得你對她這麼好!」姚香織火上加油,存心搗亂。
「不,不是的,寫意,孩子是你的,你要相信我──」君歡焦慮地辯解,多怕他搞不清楚狀況,與眾人一般誤解了她。
於寫意偏偏頭,看了下姚香織,又看向妻子急得幾乎落淚的表情,而後淺淺一笑。「我相信娘子,孩子是我的。」
「你確定?」聽他這麼一說,老太君也不好再說什麼,半信半疑。
「是你的?呵,那你可曾和她圓房?你可知男歡女愛是怎麼一回事?」今兒個不整死她,姚香織說什麼都不甘心。
老太君狐疑地看他一眼。「意兒,你怎麼說?」
「我──」他詞窮了,好半晌才心急地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把小娃娃放進去的,但是、但是──娘子說是就是,我相信她!」
完了!隨君歡一聽,心整個涼透,開始嘗到什麼叫絕望。
她當然知道丈夫這番話,會帶來什麼樣的反效果,這簡直就是愈描愈黑。
他們落入姚香織設好的文字陷阱,這下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隨君歡!妳還有什麼話說?」家門不幸吶!於家世代積德,沒想到,竟會出了這等醜事!老太君痛心疾首,氣得一杖就要往她身上招呼過去。
「不要!」於寫意迅速奔去,以身子密密護住她。「奶奶如果要打,那就打我好了,別打我娘子。」
「意兒,你讓開,這種無恥的女人,打死一個少一個。」
「歡兒不無恥,她是我最心愛的人,誰都不可以欺負她,奶奶再這樣──我、我再也不要喜歡您了。」反正他是打定主意和歡兒同進退了,要傷歡兒先傷他,打不死他就別想他會讓開。
「好、好!你真是於家的好子孫,為了這樣一個女人,連我都敢忤逆了──」老太君氣得直發抖,難保下一刻不會昏過去。
「奶奶,您聽我說,這孩子真的是相公的,我再怎麼樣,都不可能做出有辱門風的事......相公,你快向奶奶解釋啊!」要真說不清,也許真的要以死明志了,她不想死得那麼冤吶。
「解釋什麼?」他反問。
頭一回,她發現他的單純無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她郁卒得快哭了。「就、就每天晚上......你說你最喜歡做的那件事......」
「噢,妳說我們躺在床上,把衣服脫光光,跑進妳身體裡面......」於某人快言快語,抖出閨中秘辛。
隨君歡火速摀住他的嘴。「不必說得那麼仔細!」
天!她還要不要做人?
老太君聽傻了眼。「你、你們....真的,真的有......」
「有啊,是歡兒教我的哦!」
「好孫媳,妳怎不早說,是奶奶老糊塗,錯怪妳了。」老太君一臉愧疚的扶她起身。
「奶奶言重了,事情說開就好。」她囁蠕道,嫣頰火辣辣的燒紅一片。她也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這下不必以死明志了,但她需要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掉。
「奶奶這樣妳就信她啦?這並不代表──」姚香織猶想發言。
「妳還敢說話!都是妳在興風作浪,害我差點誤會了君歡,妳再多說一句,看我怎麼罰妳!」
姚香織張口欲言,接觸到老太君威怒的眼神,又將話吞了回去,踩著恨恨的步伐離去。
「我們別理她,來,這裡坐。奶奶這兒有好多安胎滋捕的藥方、過兩天我讓廚子一一做給妳吃,還有,產後調養的食補秘方也不缺......」
「不用麻煩了,奶奶。」連產後調養都想到了,真是服了這老人家。
「什麼不用!這是頭一胎,要格外小心的。唉,我以為,我已經沒命等到抱曾孫了......」
「別這麼說嘛,奶奶,您會長命百歲的,我和相公還打算多生幾個,讓您抱到沒時間休息呢。」
「那最好、那最好......」
一來一往,看傻了愣到角落去當雕像的於寫意。
這──怎麼回事啊?前一刻不是還劍拔弩張、勢不兩立嗎?怎麼才一轉眼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了?
難怪娘子老說他呆,女人果然是最複雜善變的動物,那不是思考模式簡單的男人所能追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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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歡懷孕之後,老太君與她商量過,於寫意受傷這段時間,很多事都由丁武川接手打量,但家業畢竟是自己的,老是假他人之手,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而寫意如今這個樣子,也不曉得幾時才好得起來,她是未來的當家主母,也就只能由她代勞了。
所以這段時日,她忙著學看帳、處理商務,忙得焦頭爛額,自然就沒心思去寵幸那個遠遠被放逐到冷宮去蹲的閨中怨男。
「歡兒,妳看我、看我,有沒有很帥?」他扮了個很豬頭的鬼臉,卻引不起佳人的注意力。
「歡兒、歡兒,妳再看──」努力擠眉弄眼,偏偏愛妻不捧場就是不捧場。
「那,歡兒──」
「閉嘴!」真是受夠了。一串又一串的帳目數字弄得她眼花撩亂,腰都直不起來了,他還在那裡嘎嘎嗚啦啦的,有沒有搞錯,要不是他自己不爭氣,她用得著這麼辛苦嗎?
真正投入堆積如山的事務之後,她忍不住對以前的於寫意興起一股敬意,崇拜到無以復加,這些東西簡直不是人看的,而她所接觸的,都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可想而知,他有多麼值得人早晚三灶香去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