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杜芽雙敷上藥的大夫領她人大廳。她立在青孟天右後方,低著頭,手掌遮掩臉頰傷口。
「大夫,她臉上的傷有無大礙?」
「將王爺請放心。姑娘臉上傷口極淺,不用十日便可完全痊癒。」
梁將王頓首,請家僕送走大夫。
他不動聲色思付青孟天和杜芽雙之間可能的關係。而後微笑問:「賢侄,這位姑娘是?」
青孟天掌握優勢,態度一直較將王爺鎮定。他未正面作答,反而直接道出來意,「孟天此番前來,主要是為了與將王爺您商談——解除與令千金的婚約。我想您應該沒有異議。」
「這……敏兒那個樣兒,當然……也不能強迫你改娶憫兒……」話雖這麼說,他還是躲不過油然升起的失落感。青盂天乃上將之才,錯失這麼好的女婿不禁令他有捶胸之恨。「……這位姑娘……?」
「如您所想,孟天將娶她為妻。」
「咳?」社芽雙楞然。發出個疑問音後眉眼痛苦地扭曲,她嘴巴才稍微張開便扯動傷口。
「這……哦……」將王失卻乎日凜凜威風。「原來賢侄已有自己中意的對象,真是恭喜恭喜……青將王、青將後一定很開心吧?」
青孟天站起,「他們還不知道。我想先解除婚約,再帶她回府見我雙親。」風一般淡看杜芽雙一眼,明眼人能察出淡淡一眼中藏有濃郁的呵護之情。
將王挪低視線,望桌面沉吟,「嗯……姻緣本就勉強不得……你和敏兒的事,就這樣算了吧……」也只能這樣了。他再抬頭,長者風範回到他身上,「青將王真是好福氣,這麼快府裡又要有喜事。」
青孟天淺笑,「那麼,我們就此告辭。」
「怎麼這麼急著走?」北梁將王站起。
「回鄉路遠,我想盡快啟程。」
「這樣呀……」知曉留不住他們,將王望向杜芽雙,「姑娘,小女敏兒任性了點,請你原諒她。」
杜芽雙明眸感應將王代女兒道歉的心意,遂點了點頭。
這女娃兒秀氣可人,難怪青孟天動心。「我叫人送你們出城。」
「將王爺不用費心。」
「只是略盡地主之誼。」
北梁將王的心情難堪中有些不捨。青孟天在貴族世子中是個特例——他不受禮教,任意孤行,終年流浪四方。照理說他應該不願把女兒托付給像他這樣的無情浪子,但女兒個性嚴重病態,求醫無效後,祈盼男女之情引導她回復正常,對像自然寄望她的未婚夫婿青孟天。沒想到他已有中意之人……
連孤傲似野狼的他也有了中意的女子,自己的女兒卻還嚷著要當男人……
唉!該說是家門不幸嗎?
兩人很快離開北梁都城,共乘駿馬慢行。
大夫敷的藥發揮效用,杜芽雙即使開口,臉頰已不再疼痛。
「你為什麼跟將王爺說要娶我?」藏不住疑問,劈哩啪啦便是一長串話:「你老是拿我當擋箭牌。在西雍,要我當人質,說我是你妻子。
到北梁,故意不把金鎖片拿回去,讓她們誤會,再讓將王爺以為你要娶我——借由這樣解除婚約——現在你達成目的,我沒有利用價值了,
你要怎麼處置我?」
經她推想,極富邏輯地解釋青孟天種種作為。事實上青孟天未曾想這麼多。
「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他放鬆韁繩,馬匹平穩前行。
「我想要什麼?」
他俯視她一眼,復平前方,「榮華富貴。」
「誰說的?我不只要榮華富貴,我還要……」
青孟天截斷她的話,並斷章取義,「你『不只』要榮華富貴!」他冷 哼,「未免太貪心。」
原來他一直視她為虛榮膚淺的女子!「我是……」
「少廢話。」
他突然縱馬奔馳,側身對他說話的杜芽雙來不及抱住馬脖子而後仰,他摟住她。
她卻不想安然待在他懷裡,張口同迅風競聲:「你騎慢一點,我還有話要說!」
青孟天甩繩加速,逼使她受不了駿馬躍騰的顛簸而緊抱他的腰。
約莫讓馬狂奔數里,他才漸緩減速。
馬兒依令回復慢行。
「我會娶你。」
「我不嫁!」杜芽雙抬頭,果斷拒絕。
青孟天孤寂傲世的神色中有絲詫異,「為什麼?」
「我不要跟像你這麼霸道、陰沉,永遠不曉得心裡在想什麼的人在一起。」杜芽雙沒有多想,說出心裡話,「大家都想享有富貴榮華,但對女孩子而言,那不是絕對。」
「你想要什麼,一次說清楚。」
「以前我被夢想沖昏頭,太好高望遠、不切實際。現在不會了,我只想跟愛上我、在乎我、體貼我、寵我的人在一起。」
心跳的速度原本順著馬蹄咯登作響的平穩節奏;望著沉默的青孟天,竟不由地加強加快。她的胸口被猛力跳動的心臟撞擊得窒礙難受,她這才微微發覺自己在期待……期待他……
「我不愛你。」許久,他開了口。
急速跳動的心猛地停住,她無措遮掩羞窘。「我……我知道。」顫著手拉開胸口,解下金鎖片,「項煉還你。」
「戴回去。」青孟天冷聲命令。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要,而且你也不需要送我東西。」她把煉子塞入他手中,「下個城鎮我們分手吧!我不能再依賴你了,我—個人也能過得很好。而且我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有個愛……」
「別再開口。」他溫怒地又將項煉戴回她頸項。
「我說我不要你送的東西!」杜芽雙生氣地扯下煉子,「還你!」
青孟天俯瞪違逆他的杜芽雙,杜芽雙不甘示弱回視。兩人膠著一起的目光改變了氣流。他悄悄瞇眼,視線不移,盯住她嬌潤紅唇。
而後,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上她。
杜芽雙怔僵,全身只有嘴唇有知覺。她感覺他的唇先是薄荷般的潤涼,然後漸因與她的相摩而升溫。辣麻的滋味湧現,傳遍五臟四肢,連膚上細毛都微顫。
青孟天漏熱的氣息和她的呼吸交錯,專心一意品嚐她的唇。他是霸道而不容人拒絕的,但俯吻她時又軟又柔,未有任何強迫之意,反而讓她絲毫不抵抗地屈服在他罕見的溫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