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他只認知到渴求水若的愛救贖他,卻忽略水若因而可能受到的傷害。有什麼比被所愛的人親手所傷還傷人?
同時,他更忽略了……他之所以乞盼水若的愛,是因為他看她照片的第一眼便已經愛上了她!他早已經無可救藥地愛著她!天,他居然在經過昨天那樣的情事後,才深刻體認到這一點。
他怎麼能一味消極地等待別人救他脫離這樣不堪的狀態?他怎麼還能以自己沒有辦法為由,什麼也不做地靜待別人宰割?
莫軒昂突然緊急踩煞車!他看一下手錶,在去接水若放學前還有點時間。
他毫不遲疑地將車子回轉,駛向一個能助他扭轉乾坤的地方。
他來到朱睿的住處。
他早就知道,如果朱睿願意伸出援手,那麼對抗蛇蠍女費瑪麗,及她背後的整個北美黑道,他們將未必全然處於弱勢。
他一直沒有來找他,倒不是因為他是水若憧憬、仰慕的人,所以不肯在他面前示弱;而是因為莫軒昂不懂得如何開口求人。除了不懂,他也不願。
想說服朱睿趟這淌渾水,他誓必得坦白他的過往——他由殺親仇人撫養長大,被訓練為殺人工具,得知實情而想離開血腥之地後,組織圍剿他,他唯一的朋友又出賣他……他於重傷之時落入契哈亞及費瑪麗手中,他毫無反抗之力,終而落至這般地步……
為了找回自己,為了能全心全意保護水若,他必須面對他迫不及待想埋葬掉的這一切。
準備好撕開血淋淋的傷口,莫軒昂按響門鈴。
朱睿很快地來應門。
莫軒昂認為朱睿該露出感到意外的表情,但朱睿沒有。
「你來了。」朱睿說。他擺手請莫軒昂進入屋內,親切得像兩人事先約好見面,而他正在等他出現似的!
繞過玄關,客廳沙發上有人,是那名給人充滿野性及放肆印象的艷麗女子!
朱睿同他介紹道:「我姊姊,朱顏。」
她竟是朱睿的姊姊?!以為她應當是像天使一般,有著仙姿玉貌、柔和性情的女子。
「嗨!」朱顏站起來,笑著說:「我想時間也差不多了,便從台灣飛來這裡,謝謝你沒有讓我等太久。」
以女孩子的標準來看,她很高。而她的笑,一點也不單純;但那當然不像費瑪麗的笑充滿淫邪之意,也不會讓人覺得她心機深沉;而是,她在淺笑之間流露了不屬於平凡女子的霸氣。
而那霸氣甚至連絕大多數男子都無法具有。
她不是個普通人物。
她讓人聯想到豹。唯有豹般女子才足以形容朱顏。
今日她不像先前前衛時髦的裝扮。短髮旁分整齊服貼,合宜的淡妝,中規中矩的灰色長褲套裝——但她還是像頭豹,像頭闖入人群中的豹,而且自信滿滿,她不。會被捕獵馴服,而是人類臣服於她。
「你說你在等我……」局勢似乎在莫軒昂預料之外,但未必對他不利。「是什麼意思?」
朱顏以手勢請他坐之後,自己先行曲膝坐回沙發上。莫軒昂不動,她也不再多作表示。
「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需要什麼,更會盡可能地幫助你。」
莫軒昂看看站在一旁的朱睿。朱睿仍是一身優雅愜意,和儘是侵略氣息的朱顏形成強烈對比但他顯然服從朱顏。
朱顏接著說:「前提是你自願讓我幫你。」
莫軒昂努力探詢朱顏每個表情背後的意義,但他掌握的資料比對方少太多,很難看穿什麼。
「所以你在等我主動來找你們?」
朱顏抬起右腿疊在左腿上,一雙腿顯得很修長。她知道莫軒昂對這番情勢有很多疑問,她願意慢慢解答。她可不希望她幫的人是個輕易聽信他人的笨蛋。
「沒錯、我一度以為你被費瑪麗給毀了,幸好沒有。」一世將才若毀在一個淫婆手上,未免太沒天理。
莫軒昂馬上聽出她話中有話——她在點明她懂得他受制於費瑪麗。她真的知道他的一切?!
「你什麼都知道?」
朱顏聳了下肩。她想他應該瞭解,只要有足夠能耐,沒有查不出的事。況且她若對他一無所知,她憑什麼說自己有能力幫他?
「沒有全部,但該知道的都沒放過。所以你不想說的,大可都不必說。」她可以體會他來到這裡心中的掙扎有多大,她也無意要揭他心中瘡疤。
「為什麼會注意到我?」
莫軒昂仍覺詭異。他不想拚命逃離海盜船後,發現自己又跳上賊船。
「我並不是直接注意到你,而是我真正注意的人在注意著你。」朱顏的話讓人好奇。誰能引起她的注意?而且還讓她的笑勾起一抹女性純真,及濃厚較勁的意味。不過她無意多作說明。
「整個情形有些複雜,一言難盡。你可以當作我真正想幫的是蘭水若,畢竟我的朱氏和LAN集團略有生意往來,而且我父親和逝世的蘭桑達也稱得上有交情,因此我不想眼睜睜看著LAN集團被惡人侵佔,甚至搞垮。」
為了減低莫軒昂的疑慮,朱睿也開口,「你也可以認為我們藉由對付費瑪麗,在找巴茲·契哈亞的麻煩。」
莫軒昂看著眼前二人,他似乎沒有選擇了。
「我該怎麼做?」
「你最大的弱點在於你受到費瑪麗的控制。唯有解開那層束縛,你才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蘭水若身旁,全心全意保護她;而到那個時候,問題也解決了大半,只剩下好玩的商業遊戲。」她撇撇嘴,縱橫商場似乎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一點都不成問題。
莫軒昂感染不到她的樂觀。「能解除我腦部催眠狀態的唯一催眠師,是契哈亞的親信。」
「全世界最厲害的催眼師若變成壞人,地球大概就完蛋了。放心吧,那傢伙有很多人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裡。只要你卸除心防,自然有人能研究出那傢伙對你進行的催眠術,以及解除催眠指令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