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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頁

 

  序

  尋尋覓覓、覓覓尋尋,攀過無數個山頭,由最繁華的城市走到最偏遠的鄉落,再由最偏遠的鄉落走到繁華的城市,疲憊的雙腿不斷承載主人賦予它的使命。

  熱!渴!累!所有疲態寫在年輕樸實的臉龐上,南宮忠以衣袖拭去不斷自額際淌下的汗水,多想喘口氣,但他不敢,連吭一聲都不敢,就怕領在前頭的人會丟下他。

  崇拜的眼瞳始終緊鎖著走在前頭的青衫男子身上。想他南宮忠素來不服人,可面對樊瀧,他不得不服氣,放眼天下,沒有人的武藝比樊瀧高強,也無人能像樊瀧一樣正氣凜然、傲視群雄。

  最教南宮忠敬佩的是,樊瀧為了替武林除害,多年來不斷的追尋惡人;他跟在樊瀧身後多年了,從沒聽過樊瀧叫一聲苦,也沒見過樊瀧皺過一次眉。

  所以他佩服樊瀧、崇拜樊瀧。天下人為了爭名奪利、等著坐享漁翁之利都來不及了,誰會花費工夫去尋找一個可能早就不在人世間的惡人,唯有樊瀧例外。

  是以,為了學得樊瀧的氣度與高貴情操,在拜師求藝被拒後,他毫不死心,日日夜夜跟著樊瀧身後。渴望的眼眸毫不隱瞞地凝望著樊瀧,假如他能學得樊瀧一絲絲的氣度與情操,就算是他的福氣。

  可惜他的努力從未打動過樊瀧,樊瀧仍舊是面無表情的走他的路、找他的人,視南宮忠為無物。

  但,這也才算得上是蓋世英雄不是嗎?蓋世英雄本該就是孤獨的,他可未曾想過有哪個蓋世英雄會拉著人的手,淨說些風花雪月的事,那樣的舉止比較適合當三姑六婆,哪配稱得上英雄二字?

  南宮忠撇了撇嘴,心底早將樊瀧給神化了。

  「請問大嬸,你可曾見過這位姑娘?」樊瀧壓根兒不在乎南宮忠如何想他,逕自拿著一幅畫,逢人就問。

  「沒有,我們這種小村落從沒出現過這麼美的姑娘,公子,我看你還是上大城鎮問問吧!」胖胖的婦人搖了搖頭,好心建議。

  「謝謝你,大嬸。」樊瀧收起畫,小心翼翼的將畫收好。

  還是沒有,她究竟是躲哪兒去了?他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追查到她半點消息,莫非她真的死於那場血腥殺戮之中?

  不!不會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況且如果她真的死了,他相信,他定可以感應到,所以她沒有死,絕對沒有!她一定還活在這世間的某個角落,只是她刻意躲起來,不讓他尋到罷了。

  她——應該是怨恨他的吧?!至今,每當午夜夢迴,他總會夢見她墜崖時望向他的那最後一瞥,有恨、有怨,還有與生俱來的傲;她永遠都不知道,那一幕已教他心神俱裂。

  「水火自古以來就無法共存,必定有一方殯滅,另一方方得以續存。」細細低喃,這話是誰對他說過的?

  隱約記得,這句話是多年前,在遇上她之前,一名江湖術士對他說的。當時,那名江湖術士還特別提醒他,要注意本命屬火之人,萬萬不可讓烈火燒幹他這盆水,否則他定會魂歸西天,畢竟水火永生永世無法共存。

  結果呢?是他這盆悶水澆熄了那團烈火嗎?

  千萬不要!他不希望那團烈火是因他這盆溫吞的水而熄滅,他希望她能永遠狂熾燃燒,舞動出屬於她的燦爛火花。

  「什麼?剛剛樊大俠說什麼來著?」南宮忠搔搔頭,不解地喃喃自語,饒是他伸長脖子,拉直耳朵還是聽不清樊瀧到底低喃些什麼;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樊瀧說的鐵定是重要的話,否則他那素來平靜無波的臉龐不會掀起陣陣漣漪。

  樊瀧似是沒聽見南宮忠的自言自語,泛著輕飄無痕苦楚的眼眸淡淡掃向天際。這個山中小村落沒有她落足的痕跡,該是移往下個村落的時候了。

  得花費多少年方能尋到她,他一點都不在乎。早在她墜崖失去蹤跡的那一日起,他便下定決心,不論要花多少時間、多少氣力;就算是要他尋到白髮蒼蒼、兩眼昏花、齒牙動搖,他依然會執著下去。

  至於跟在他身後要求拜師的人,就隨他去吧!他愛跟便跟,要走便走,一切與他無關。

  瞥見樊瀧邁步繼續往前行,南宮忠當下跨大步跟上,不敢貪圖休憩,生怕一個眨眼間便會失去樊瀧的蹤影。

  跟在樊瀧身邊那麼多年,他已漸漸學會何為等待。

  日漸西落,眼看一天就要過去,又是沒有半點收穫的一天,南宮忠一方面期待魔頭的女兒——小魔女房焰舲能速速出現,好教他大開眼界,瞧樊瀧如何擒拿小魔女,贏得勝利;另一方面偏又不希望小魔女出現,因為她一出現,即表示事情很快就要畫下句點,樊瀧沒必要再走遍大江南北,而他亦再無正當理由跟在樊瀧身後。

  唉!兩難啊!

  看了眼潺潺流過、清涼的溪水,南宮忠渴望地吞了口口水,躊躇著是否要喝上幾口……好渴,反正他喝上幾口花不了多少時間,絕不會耽誤到時間,就讓他解解渴吧!

  喝吧!喝吧!

  心如擂鼓般跳動,他臣服於人類最基本的渴望,蹲下身,雙手掬起清冽的溪水,眼角瞥見樊瀧也同他一般,掬取溪水解渴。

  他可不可以將之解釋為英雄所見略同?南宮忠自我滿足的感歎出聲。可等不及他擁有更多的感動,忽地見樊瀧身形一拔,往前奔去。

  「啊?怎麼了、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事?」南宮忠一臉錯愕,看著遠去的人影,雙腿自是不敢稍有停頓,忙著趕上;他的功夫自是不如樊瀧,但只要他不停下休息,終會等到樊瀧停下的時候,屆時他便可趕上了。

  樊瀧奔出十來丈,雙眸仔細四下搜尋,絲毫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天,漸漸黑了,他仍是沉住氣,定定立在原處,等躲在暗處的那人率先耐不住氣現身。

  時間無聲走過,分別處於明、暗處的兩人互不相讓,藏身於暗處的人不動,立於明處的人便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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