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焰舲一怒,掏出懷中一把匕首便刺向他,心裡頭是怨他既然不殺她,為何又不讓她走?她可沒時間同他耗下去,她還得為父報仇。
「啊——」南宮忠被這一幕嚇得半死,魔女果然是魔女,說殺人就殺人,連一點遲疑都沒有。
樊瀧明明可以避開這一擊的,但他若是避開了,就得鬆開她的手、任她離去,所以他硬是不避不閃,面無表情地接下這一刀。
銳利的刀鋒驚狠無比地刺進他的肩頭,殷紅的鮮血滲過衣衫緩緩淌下,他的眼始終沒自她的臉移開過。
「為什麼不躲?你明知我下得了手。」房焰舲震懾住了,她素來殺人絕不眨眼,他應當是最明白的人,為何還要傻傻地站著讓她刺?
這是第幾次讓他見血了?迷茫的眼眸想不出答案。
「我不躲。」或許水火真的是不相容,他們才會常常見面就出現見血的場面。
「你這惡人!居然傷了我最崇敬的樊大俠,我非要你的命不可。」南宮忠氣急敗壞的想要為樊瀧討回公道,他壓根兒不願去想樊瀧不願躲開的原因,揚著劍,他急急刺向房焰舲。
「住手!」樊瀧低喝,要南宮忠別亂來。
房焰舲細看他臉上焦急的表情,美麗的朱唇似要激怒南宮忠般輕道:「哼!這已不是我第一次傷他,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我要殺他幾次,你管得著嗎?」
「啊?!」可惡啊!這女人簡直是要氣死人,南宮忠牛脾氣一上來,根本顧不得樊瀧的阻止,像頭牛般直衝向她。
「住嘴!」樊瀧惱了,雙掌抱起她,助她躲過南宮忠的攻擊。
「我不用你幫。」她高傲地拒絕他的幫助。
「你?!」
「可惡的女人!休想得寸進尺,我非教你嘗到苦頭不可!」南宮忠猶如被踩著尾巴的狂獅,揮舞著長劍,非要房焰舲付出代價不可。
氣死人了!氣死人了!她實在是太囂張。
房焰舲無所畏懼,嘴角甚至還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我不許你動她。」拿房焰舲沒辦法,樊瀧唯有出聲警告南宮忠。
「啊?」南宮忠傻了,先前他一直期待樊瀧能開口跟他說話,奸不容易在今日盼到了,卻萬萬想不到,樊瀧一開口就是捍衛房焰舲這妖女?!到底樊瀧和房焰舲有何瓜葛,為何他會如此護她、幫她?
「哼!多管閒事。」可惜房焰舲仍舊是一臉的不領情。
樊瀧望向她,一臉拿她莫可奈何的模樣;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她,他不想與她產生口舌之爭。
南宮忠無法將疑問埋藏在心底太久,忍不住問:「樊大俠,你為啥要幫她?」一顆心抖啊抖的,深怕由樊瀧口中吐露出的答案會使他夢幻破滅。
「我與她之間……」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接下來的話,他吞入腹中,不願作答。
「別一廂情願,我可沒要你幫。」瞥了眼他仍在淌血的肩頭,她略微失神,眼底閃過一絲愧疚,但隨即隱沒,沒教人發現。
似惡意的,她揚手攻向他的傷口,目的在於讓他鬆開她。
果不其然,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樊瀧受傷的肩頭狠狠吃疼,他眉一皺,冷不防地鬆開對她的鉗制,單手捂著淌血的傷口。
「可惡!」南宮忠眼看她故意加重樊瀧的傷勢,氣不過地揚劍朝沒有防備的房焰舲刺去。
長劍精準無比地刺向她的胸,銳利的劍尖穿透而過,艷紅的血珠沿著劍緣一滴滴流下,似淚。
事情變化之快,沒人來得及反應,她愣愣的看著穿刺過胸口的長劍,復又愣愣的瞧著樊瀧,像是希望他能告訴她,事情為何變化得這樣快。
「不!」來不及阻止事情發生的樊瀧瞠目,不敢相信前一刻還在跟他耍脾氣的她,這一刻卻像個稚弱無力反擊的小娃兒掛在長劍上。
「焰舲……」這不是真的!不會是真的!上天為何要如此捉弄他?非要他再嘗嘗救不到她的滋味嗎?
心知鑄下大錯的南宮忠嚇得手足無措。「我、我……」他不是有意的,真的!他只是想要給房焰舲一個教訓,卻沒想到正在氣頭上的自己力道會那樣大,他嚇得就要拔出長劍。
「別動!不要拔劍,求你。」樊瀧察覺他的意圖,低聲懇求,雙眸不再隱瞞所有情緒,悲苦立現眼眸中。
「是,我……樊大俠,請你相信我絕不是故意的。」嗚……他好想哭喔!雖然小魔女人人得而誅之,可現在他初嘗殺人的滋味,老實說,一點都不好受。而且再看見樊瀧痛徹心扉的模樣,他心底更是不好受,他知道他做錯了……
「你我見面,總是以鮮血做為收場……」嘴角噙著血,她輕笑,似不為身上的傷所苦。
迷濛美麗的眼瞳老實寫出對他的依戀與矛盾。
她該是恨他的,當年若非各大門派有他幫助,增加不少實力,她爹不會死,她的家園不會毀去,她也不會落得隱瞞身份四處流浪、躲躲藏藏的下場。
全都是他害的不是嗎?早在五年前,她便不該心軟,應該一刀解決掉他的性命,再不然剛剛她也可以殺了他,但她沒有。為何她總是沒在最好的時機拿下他的性命?
是爹在黃泉地底怪她沒能為他報仇吧?!所以才會在她無法下手殺他時,要她拿自己的命來賠。
「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樊瀧輕輕走向前,溫柔的將她攔在胸前。「我不會讓你死!不會。」
話是說得極有信心,可腦海中卻不期然又浮現那名江湖術士所說的話,他們倆是無法共存的,必定有一方殯滅,另一方方得以續存。
難道真得她死,他的生命才能夠延續下去?這樣的結果不會是他所想要的,他從沒想過要她消失,從未!
雙掌開始顫抖,為她一點一滴流失中的體溫,眼眶亦開始發熱、泛著濕氣。
「是嗎?」她輕笑,眼皮漸漸發重垂下。
「是的!是的!我不會讓你死!你不會死!」他開始激動狂哮,不容許牛頭馬面將她自他身邊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