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鐲失了依靠緩緩落下,掉落在堅硬的石地上,應聲而碎,彷彿也在宣告他們的愛就此破裂,無法回復原狀。
樊蝶衣無法言語、無法阻止,靜靜的看著在池上破裂成好幾塊的玉鐲,連唯一的聯繫都沒了、沒了……她的心跟著摔碎在池上,粉粉碎碎再也無法拼湊。
「我不屑要。」她傷害了他,他同樣沒讓她好過,想看看她是否會感到受傷。
令他遺憾的是,她不帶任何表情看著地上破碎的玉鐲,他的話、他的動作,很可惜 沒傷到她半分。
樊蝶衣幾乎以為她就要心痛死去,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好痛,她真的好痛 ,明知他會這樣,全是她惹出來的,她依然痛不欲生。
「好了,堂弟,你們都談好了,看來你也不會再以為蝶兒是你的未婚妻,而我們來看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走吧,蝶兒。」好戲看夠,該是暫且散場的時候。
樊蝶衣恍如一具木頭人般由著聞人少保牽制。
「等等,把你曾經給我的垃圾一併帶走,我不想再看見這令人作嘔的東西。」聞人少閣鄙夷道,他不想再看見任何有關她的事物。
她心一震,茫茫然掙開聞人少保的手,走上前蹲下撿拾著斷碎的玉鐲。
躲在一旁聽了好久,也哭了好久的綿兒忙走上前道:「小姐,綿兒來就好。」她痛恨自己無法站出來為小姐說半句話,由著小姐說謊心碎。
「沒有關係,我自己來就行。」樊蝶衣的回答不帶任何情緒,漠然的撿拾著一片片 碎片,像是在撿拾著破碎的心。
她拾著,痛苦的眼眸偷望向聞人少閣,想將他的模樣牢牢記下,他卻已不再看她一眼。
「都撿好了嗎?蝶兒。」
「嗯。」她木然道,由著聞人少保將她牽起,帶離大牢。
遠離的步伐一聲聲、一聲聲迴盪在幽暗的大牢內,恍若是一聲聲悲淒的啜泣,細細的,幾不可聞,怕人聽見。
「你做得很好。」出了地牢,聞人少保對她的表現很是滿意。
樊蝶衣不帶任何表情,雙眸甚至是失了焦距,一雙小手緊握著玉鐲的碎片,茫茫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更是滿意。
「不用了,我們會自己走。」這拒絕的聲音宛如不是她的聲音,她漠然的拒絕了他的虛情假意,六神無主的往前走去。
途中她撞到了一棵樹,整個人差點跌趴在地,幸好綿兒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小姐,你小心,讓綿兒扶著你走。」綿兒心焦如焚,小姐這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著。
樊蝶衣輕輕應了聲,由著綿兒牽著她走,離開府衙。
她從未想過一個人能承受多少心理上的痛苦,她只知道她難受的想尖叫、想不顧一切大聲釋放出來,但是她不能這麼做,唯有暗暗埋在心底,一層又一層,佯裝無事包裹 著。
」小姐,你不該欺騙聞人少爺的,你這樣,他會恨你一輩子的。」綿兒邊說邊掉淚,她看著小姐在傷害聞人少爺的同時也傷害了自己。
「我寧可他恨我。少閣他的自尊不容許他坐視我們受到傷害,現下他又得知他的父親病逝,他人在獄中無能為力,他會將所發生的事全怪在自己身上。他的驕傲、他的責 任感都不會允許的,他會為了救我們而走上絕路,我不能讓他死,不能。」她全身發冷 上想到他可能會有自絕的念頭,不由得顫抖著。
以前一直都是他在保護著她,現在該由她來守護著他了,她要他平平安安活著,即使兩人因此今生今世無法再見,她都無怨無悔。
「小姐,你好傻,真的好傻。」綿兒哭得浙瀝嘩啦。
「不,我不傻,我只是愛他,就這麼簡單,只是深愛著他……」她悠悠的笑了。
遠颶的思緒,想起初相遇,想起一同漫步花海間,想起共享一份食物,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覺得是那樣的幸福、快樂。
可惜這份幸福卻未能持久。為何老天爺要這樣捉弄人!為何要如此無情的將他們拆散?
他們犯了過錯嗎?
他們只是彼此愛啊!
她不平!不平!
離開府衙的樊蝶衣並未回府,而是立即趕到少舞暫時居住的小屋。所有難受的情緒 都得暫且擱下,目前最重要的是保住少舞的安全,她沒忘聞人少保的話、沒忘聞人玉傑 生前對她的期許,當務之急是讓少舞平安離開。
「綿兒,你身上有多少值錢的東西!」她疾步邊走邊問。
綿兒掏出身上所有銀兩交給蝶衣,至於身上的小珠釵全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所以她也就沒拔下交給蝶衣。
「回頭我再還你。」樊蝶衣接過銀兩,胡亂的摘下所有首飾、髮飾?能賣的,她全給摘下了。
「嗯。」綿兒急忙地跟在後頭小跑步,她從來都不知道小姐可以跑得這樣快。
在後頭綿兒的指引下,很快地樊蝶衣趕到充滿哀傷氣氛的小屋,隱約間可聽聞到少舞傷心的啜泣聲。
她門也沒敲就直接推門而入,便見少舞全身素縞,跪在池上燃燒紙錢。
「嫂嫂……」少舞訝異低呼。她都還沒來得及要嬤嬤去通知嫂嫂,爹爹去世的消息,怎地嫂嫂就知道要趕過來?
「樊姑娘……」嬤嬤同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驚訝的看著她雲鬢微亂的模樣,心底增添更多不安。
樊蝶衣掩上門扉喊道:「你們快走,馬上收拾行李離開渭城。」
「什麼?」嬤嬤愣住了。
少舞直覺搖首拒絕。「不,我不能走,我要守在爹爹靈前。」爹爹才剛去世,她豈能說走就走。
「樊姑娘,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嬤嬤較少舞冷靜,心知樊蝶衣不會無緣無故要他們離開。
「聞人少保要對少舞不利,你們得走,快。」樊蝶衣粗喘著氣道,拉著嬤嬤去收拾衣物。「綿兒,你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