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竹笛戲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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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可以了。」桂嬸朝身後的人打手勢。

  「嗯!」段戲羽頷首,雙眸小心翼翼的避開有些刺眼的月光,信步走向客房。

  在她要推門進去時,桂嬸快手的拉住她,她疑惑的望著桂嬸。

  「我在外頭等你,看過他後,你得快生出來,否則恐怕會被人發現。」桂嬸迅速的比畫,警告她要把握時間。

  「我知道了,謝謝你,桂嬸。」語畢,段戲羽義無反顧開門進去,背著滿腔說不盡的感謝合上門扉。

  甫進門,便見樓闕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覆身的錦被垂落至腰際,段戲羽小跑步上前欲為他蓋好被,眼角卻不小心瞄見案上的燭火,當場嚇得她裡足不前、冷汗淋落,害怕的想打退堂鼓躲回安全且黑暗的地底去。

  可是床上的人制住了回轉的腳步,染血的衣襟令她不忍離去。

  段戲羽鼓足勇氣不斷的深呼吸,眼眸中泛著恐懼的淚水,不停的說服自己,莫驚、莫怕。案上微小的燭火絕對傷不了她一分半毫,說服自己許久後,以衣袖揩去能瞥見燭火的角度,快速奔至床畔,為樓闕拉好錦被。

  面對駭人的火光時,她駝鳥心態的背對著火苗,試圖忽視它的存在,可是靈敏的神經不容她忽視,神經緊繃到幾乎斷裂,只求能快快逃離可怕的燭焰,但想好好看樓闕的心卻讓她忍受驚懼的心理折磨留下來。

  好可怕!她的背似乎感受到由紅燭傳來的炙人熱度,耳畔似乎聽見霹靂啪啦燃燒的聲響,鼻尖似乎聞到了噬人的濃煙。

  不!她快受不了了。驚駭的心理令她快尖叫出聲,喊出她的恐懼。

  段戲羽的臉登時別的比樓闕要來的白,唇瓣毫無血色不由的顫動著,手腳了無溫度凍的駭人。

  可是樓闕的一個小擰眉讓她止住欲奪門而出的步伐,頓時她靜了心,拋下心中的恐懼,柔情萬分的注視著樓闕。

  她知道他會受到嚴重的內傷全是遭自身的內力反噬而成,並非爹娘或兄長動手造成的,只是她不明白,不明白他為何會大意的傷了自己?難道是人恨她嗎?痛恨到不得不以自我傷害來表達他滿腔的恨意?

  想到此,滾滾熱淚紛紛落下,她泣!泣他不愛惜自己,為了恨她而傷害自己,未免太不值得;她泣!泣自己明知他對她唯有恨,卻還是癡癡的愛他。

  她明白要終止對他的愛,唯有她死去才可能辦得到,但她曾聽人說,人死後會有靈魂,靈魂若對人世間仍有所依戀會留在人間,始終停留在依戀之所。若傳言屬實,恐怕她死了後,本該回歸地府的靈魂也會徘徊在樓闕身畔不捨離去,是以她對他的愛根本無終止的一天,只有不斷的持續再持續。

  是否會後悔愛上他?段戲羽清楚明白如果沒愛上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存在,美貌、幸福、快樂都不會離她而去,但她卻不曾後悔過,即使在她失了容貌、幸福與快樂,對他,她依然是不悔二字。

  莫怪娘與桂嬸常說她太傻,傻的不懂得去衡量她的付出沒有得到回報,但她就是這麼傻,傻的不想變聰明。

  淡雅清香飄入樓闕的鼻翼,震回奔赴地府追尋的悲痛靈魂。

  這香味是如此熟悉,彷彿四年前他所聞慣的,可在四年間不斷努力尋找卻找不著的馨香,是誰?論這世間有誰能與她持有相同的味道?

  不!沒有人!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與她相似,連神似都不可能。

  是她!絕對是她!是他的戲羽!

  哈!是否他努力的追尋終獲得代價,他的淒絕終於引出飄散在不知名虛的幽魂!

  不管她是人是鬼,今生今世他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他要緊緊抓住她!

  有她存在的意識敵進腦中,樓闕再也顧不得大失真氣而閉目休養的身軀,猛然睜開眼,於初見獨坐他床畔的女子時,立刻伸出大掌抓住她,再也不願放鬆。樓闕突然醒來嚇了段戲羽一跳,在她尚不及反應時,手腕又遭他猛力箝制住,當下驚得她低叫出聲。

  其沙啞難聽的叫聲讓樓闕輕皺了眉,懷疑眼前女子的身份,她的聲音聽起來根本就不像他的戲羽,可是她身上的香味卻與戲羽如出一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是戲羽嗎?

  儘管懷疑,樓闕還是沒放開她的意願。

  「戲羽?」樓闕半瞇著眼低喚,以確定她的身份。

  「我……我不是……」情人般的輕喃讓她顫了下,干了的淚水差點感動的奪眶而出,他在叫她?真的是在叫她嗎?他不是很恨她,為何能如此平心靜氣的喚她?

  在不確定他的意圖與不願與他相認的情況下,她否認了,難過的情緒使得她的嗓音益加粗啞難辨。

  「你真的不是戲羽?」樓闕說不出心底怪異的感覺,不過倒是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不!我不是!」甫獲自由的段戲羽連忙由他身邊跳開,不穩的身子在撞見刺眼的燭火時,嚇得如受到驚擾的小兔子躲在較為幽暗的角落。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樓闕將她的驚懼歸疚於她是段家堡的人,曾聽聞過他對戲羽無情的事跡,所以才會怕他怕到躲到角落去。

  段戲羽垂首不語,突然看見雙手覆有燒傷的痕跡。好醜陋!好可怕!思及方才樓闕還抓住她的手,不禁讓她自卑的連忙將雙手背到背後去,不願再讓樓闕瞧見。

  「你是誰?為何你身上會有與戲羽相同的香味?」一直有種感覺,就是戲羽已重新回到他身邊。樓闕追根究底不死心的問,非找出戲羽仍存在的蛛絲馬跡不可。

  香味?是嗎?段戲羽低頭嗅了嗅手臂,沒有味道啊!樓闕為何說她身上有香味?

  「你到底是誰?快回答我。」樓闕見她不語,像只小狗拚命的嗅著自己,口氣接著轉硬。段戲羽怔了怔,如此兇惡的表情她曾經見過,就在她癡等他最後等到他來的那一夜,同樣的表情勾起她傷心的回憶,驀地,她臉色變得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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