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羽,我的戲羽,你何時才肯對我承認你是戲羽呢?難道你準備一輩子都不見我嗎?」樓闕的口吻極為哀淒悲傷。
「不!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莫非你忘了段戲羽死了嗎?」她拚命的搖頭否認。
「不!她沒死!在我還沒好好愛她、寵她之前,我知道她不會拋下我的。」樓闕逼近至床畔,不容她再否認。
「不!她死了,真的死了!世上再也沒有段戲羽這個人。」段戲羽提高聲音尖叫。
「戲羽……」他不忍見她痛苦的模樣,急著拉開層層黑紗帳安撫她的情緒。
「不要過來!我不是段戲羽,我不是!」她擁著厚被往後退,厲聲喝住他的步伐。
「好!我知道你不是,你別激動,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樓闕細聲的安撫著她,生怕她會在情緒難以控制下傷了自己。
「你糊塗了。段戲羽沒我的醜陋,她的嗓音沒我的粗啞難聽,我怎麼可能會是她!我根本就不是。」她神情恍憾想著從前的種種,益加發覺現在的自己令人難以忍受。「你不醜!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美的。」樓闕悲痛她的自我厭惡,瞧他做了什麼好事,竟然使她變成這樣,莫怪段氏父子與袁紅綃會對他恨之入骨,連他都覺得自己可惡到了極點,根本是不可原諒。
「提醒你一件事,下回要將人當成是段戲羽時,記得要找好看點、較神似她的人,別找像我這種醜惡的人。」她捧著血淋淋的心低喃。
「她們都不是你,我找她們做什麼?」樓闕狂怒大吼,激憤的心情擾亂氣息,震擊了內傷,使得他不由自主當著她的面吐血。「誰知道。」段戲羽沒瞧見他嘔血,茫然細喃。
「戲羽!」樓闕滿嘴血腥味,神情哀淒望著她,究竟要他怎麼做她才能明白他的心?
段戲羽以棉被將臉裡得緊緊的,完全不透半點空隙,為的是不曝露自身的醜陋。
「戲羽,我愛你!」或許他的愛能讓她恢復自信,他由衷的期盼著。
「你騙人,騙人!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恨我!」豈料她反應之大,抱著棉被退到退無可退的地步,以層層黑紗阻絕兩顆心。
「我真的愛你,我從未討厭過你:至於恨你,的確!我承認我恨了你整整四年。」他的坦白贏得抽泣聲,他繼而說道:「我對你的恨是因為太過於愛你才產生的,你知道嗎?那種要愛你卻愛不到的滋味有多痛苦、多磨人,我常常以為我會因為過度思念你而亡,可是我沒有,相思的苦痛如影隨形陪伴著孤獨的我,我無法停止對你的愛,濃烈的愛終於轉成了恨,我恨你使我愛你過深,我恨你的離去使得我的心空虛,再也沒有別的女人能填補得了,所以我大聲的告訴我自己與世人,我恨你!且是非常、非常的恨你!但是今日得知你們存活於世時,這份恨又轉變為濃烈不絕的愛了,不再有驅離不散的怨恨隨著我。」樓闕苦澀的說出四年來愛恨交雜的心情。「不!我知道你不愛我!你從沒愛過我,你別想再騙我,我不會上當的。」段戲羽堅信親耳所聞是謊言,以她以前的模樣都不能令他愛上她了,更何況是現在。
對!她不能相信他。不能!
這回她學聰明了,不會再傻的上他的當。
「從前我說不愛你全是騙你的,事實上我早在初見你時便愛上你了,相信我。」
總算讓樓闕嘗到自食惡果的滋味,看穿了她毫無安全感,他拚命的說服她。
「騙人……」段戲羽擒著淚搖著頭。
噗!情急攻心,樓闕又吐了口血。
「闕!」親眼瞧見他嘔血登時讓她慌了手腳,早顧不得躲避他,連忙由床上跳起,撥開黑紗帳,推開了阻隔兩顆心的紗帳。焦急的扶住差點倒下的樓闕,這才發現他渾身是血傷勢頗重,為此滔滔不絕的熱淚不斷澗出,他受了重傷居然還可以站著跟她說話,到底他是靠什麼來支撐?
「你沒事吧?不!快到床上休息。」她始終把他擺在第一位啊!
她的親近讓樓闕覺得再嘔幾口血都值得,他高興的假裝體力不支藉由她的扶持慢步到床邊坐下:坐下後,他並沒放開她的意思,而是捧著她的臉,以手指一一繪過一道道的傷疤,每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他的心就狠狠扯痛一下,不捨的熱液不斷釋出。
「不!放開我!」發覺樓闕在觸摸她臉上可怕的疤痕時,她驚得如誤中陷阱的獵物,拚命的掙扎。
「別動,別動!求求你!」自責的淚水釋出眼眶,樓闕緊緊捧著她的臉,以唇吻上每道疤。
「不要!」段戲羽驚叫出聲,雙手抓住箝制住她的結實手腕,因為抗拒,使得指甲招入結實的肌肉中。
「告訴我,還會痛嗎?」他每吻一下,自責就更深,心痛更甚於手腕,他壓根不在意那點小傷。
「不!闕,求求你放開我!不要!」段戲羽哭得梨花帶淚,使盡所有力氣卻掙脫不開,唯有乞求他。
「會痛嗎?」樓闕未予理會她的哀求,仍堅持再重複。
在薄唇吻干她的淚時,新的淚液又澗出,再加上他滴落在她頰上的淚滴,令她臉上的淚水不曾消失過。
「不!不會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哭得淒淒慘慘不敢看向他的段戲羽,並不曉得他正為她而泣。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樓闕耍賴的將她擁得更緊。
「你說什麼?」段戲羽猛然睜開眼不敢置信的問,此時才看見他哭得比她更傷心。
「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說我怎捨得放手?」澄清的眼情意綿綿,直注入她的靈魂。
「這淚是為我而流的嗎?」顫抖著手抹向他的臉,捲起一片濕意。
「我為你所受過的磨難感到痛徹心肺。」這是他父親始料未及的結果。本以為可以讓段逸軒傷心欲絕,父親的確是辦到了,可是真正陷入瘋狂的人卻是他!一個不該愛上段戲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