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傷心,同樣的心碎,同樣的痛苦,她皆嘗過一遍又一遍,她留在此,一樣不會好受的,不只是良心上的不安,她亦不是能與旁人分享男人的女人,八年前她選擇了離開,八年後呢?
她愣愣的看向夜幕低垂的陽台,她敢再次往下跳嗎?雙手為那恐懼的一刻顫抖了下。
不!不行!若她要走也會帶著尼古拉離開,而她的右腿因為那次的往下縱而受傷,她不能讓尼古拉有受傷的危險,得再想辦法才行。
村子是回不去了,在她與尼古拉離開後,邁爾頭一個搜的就是她生前居住的村落,她得再找個地方才行。
她苦思著該上哪兒以及如何不引人注目的離開。
「你又在想如何離開我是嗎?」黑暗中突然傳來清冷受傷的男性低嗓。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她嚇了一跳,她不曉得房內有人,該說她不曉得邁爾也在房裡,她以為他離開了。
「一次就夠了!我不許你再打離開我的主意!我不許!」邁爾猛然來到她身邊,蠻橫的叫囂。
「你沒有權力將我強留下來,讓我離開對你我都好。」她試著同他講理,希望經過八年的時間洗禮,他會比較不固執。
可惜她錯了,她低估了邁爾的決心。
「什麼叫你離開對你我都好?是誰告訴你的?是誰允許你那麼做?你怎麼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你怎麼不問問尼古拉的感受?」他凶狠的撈起床上的人兒,就著月光讓她瞧見他陰鷙晦暗的一面。
「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執著留下我,可是我要走,非走不可。」她沒有抗拒他的摟抱,晦澀的說出她的決定。
她一直很怕見到他,也一直想見他,對他的感覺一直是矛盾的,可是她不要不完整的愛情,既然早知愛情會不完整,她何必留下?不如離去。
「尼古拉呢?難道你要他再過窮苦的日子你才會開心?」他以尼古拉來逼迫她。
「我……」當下被他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是啊!他說的沒錯,尼古拉跟著她只會吃苦,她怎忍心再讓尼古拉受苦?明明尼古拉有機會過好日子的,可是……可是她不想留尼古拉一人在梵家,她怕!怕梵家的人不會善待尼古拉;她怕!怕尼古拉會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遭人欺負,到底她該怎麼辦?究竟要不要帶尼古拉離開?
「說不出話來了?先前你有沒有因你的固執害死自己與尼古拉算是幸運的,若再來一次,你以為這回會有那麼好運嗎?」想起她先前離開的做法令他不由得對她發怒。
可知他有多擔心她的安危,簡直是夜夜不得安寢,就算是好不容易睡著了,夢中也儘是她的身影,舉凡所有他想得到她會遇上的困境他都夢見過,但他就忘了她可能懷了孕,在舉目無親之下,痛苦的在頹圮的小屋裡生著孩子,她是怎麼熬過那段時間的。
怎會沒想到她可能懷有身孕?畢竟他在與她發生親密關係時,一直都沒做防範措施,他是有意使她受孕,卻沒想到她真的懷孕了。
該死!
邁爾不斷的自責,同樣生著芽裳的氣,她怎能如此待他?!
「你是故意不讓我知曉尼古拉的存在?」他低著聲問她。
芽裳沉默垂首不回答,其實她不是故意不讓他知道,當時她也不曉得啊!是到了離開後身體起了變化,方曉得腹中有小生命正成長,可是她沒為自己辯解,反正事實如何於他倆已不重要,何需多說。
「說話啊!你啞了嗎?我要你說。」若非擔心她的身子承受不住他的搖晃,他肯定會抓起她質問。
「沒什麼好說了。」她淡然道,心卻正在滴血。
「好個沒什麼好說,你以為這麼說我就會這麼算了嗎?你未免將事情想得太美了。」心底的苦悶無法宣洩而出,讓他的面目更加猙獰難看。
芽裳咬著下唇沒看向他,一雙眼鎖定陽台,彷似渴望高飛。
「我不許你的注意力移轉,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邁爾扳回她的臉命令,不容她的心裡沒有他。
「看著你?我為何要看你?誰知當我看你時,你心底在想些什麼?」她輕謾的笑了,笑中帶有極濃的悲傷。
「你想知道嗎?想知道當你看著我時,我心底是怎麼想的?」他輕問,不喜見她眼瞳中泛著悲傷,她該是快樂幸福的,他希望能帶給她快樂與幸福而非悲傷。
「不!我不想知道,我累了。」她輕搖頭拒絕,不願由他口中聽到別的女人的名字,他心底無她,彼此心知肚明就好,何必說出來傷人心。
「不准你說不想知道!不准你說累!我要你知道。」邁爾吼著,將她用力擁入懷中。
熟悉的懷抱,令她懷念的閉上雙眸,耳邊聽著不熟悉熱切的口吻,她茫然,是他嗎?同樣的霸道蠻橫,卻多了她不熟識的情感。
「當我看見你時,我只知道我愛你!我為眼前的女人而陷入瘋狂!」他急切的吼出內心的感受與對她的感覺。
「不!不可能……」她脆弱的輕喃,不敢相信他所說的是事實。
「不可能的事往往會發生,我以為我不會愛上你,可上蒼偏偏捉弄人,讓我愛上了你,而你卻狠下心腸離開我,可知我這八年來的生活是形同活在地獄之中,日日接受地獄之火焚心嗎?」他輕笑,只能說席恩當初的預言說中了,他的命運之輪因戰爭而轉動,他的心被不該的女人所佔據,他們三個好友皆做了相同的事啊!
「你不愛我!你是在騙我,我不會相信你的謊言,我不信!」她極力否認雙耳所聽聞到的,她怕去相信,怕相信他的話後,結果事實卻殘忍的向她揭穿他所說的話是謊言,那她會受不了!所以寧可一開始就採取不信任的態度,以免受到傷害。
「我騙你?!如果我說我不愛你才是在騙你,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當初會強行將你擄來,不顧你的意願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會為母親與叔父不能接受你而痛苦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會在你離開時感到痛苦萬分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這八年來會過著行屍走肉的日子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會在得知你這八年中所過的生活時,難受得熱淚盈眶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會再接你回來嗎?如果我不愛你,你以為我會肯去救尼古拉嗎?」他沉重的說著他所有愛她的表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