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就是愛抱著你。」芽裳嘟嘟嘴咕噥著,恣意享受由母親身上傳來的溫馨。
「呵!呵!」潔美拿她沒辦法,開心的笑著。
絲芮亦於一旁輕笑。
窩在母親懷中的芽裳緊緊抱住母親的腰際不放,碧藍眼瞳浮現的人影仍舊是他……
※ ※ ※
明知不該,芽裳終究是趁著家人不注意時偷偷跑到上次與邁爾見面的樹林裡,不可否認她會來是因想見他。
一個人獨立於陰鬱的樹林裡,放眼望去,樹即是樹,草即是草,整片林子裡除了她以外,根本不見其它人跡,偶爾小動物由草叢間竄跑過的聲浪會令她誤以為是他,待她睜大眼仔細察看後,便失望不已。
她沮喪的垂首,一雙雪白小手有些郁躁的扭攪在一塊兒。
他不會來的!她怎會天真的以為在兩人毫無約定的情況下,他仍會出現,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他不可能為了見她而日日在林中等待,只為她突然的出現。
況且……況且每回見面,她都沒給邁爾好臉色看過,邁爾明顯不是好脾氣之人,不可能再委屈自己。
雖然他說過要與她糾纏在一塊兒,且臉上的表情是認真不容置疑,可是她覺得那是他一時用氣口不擇言,他不會當真。
但她當真了嗎?芽裳無聲的問著自己。
她好像當真了……倘若不是,今日的她也不會冒著被家人責難的危險,衝動的跑出來,只為可能的短暫相見機會。
不!不行!她的心緒怎能受到他的牽引,她得趁著尚能抽身時盡快跳開,其實他不把話當真對她有好處,她不必憂心往後上街或出門會與他來個不期而遇,甚至是驚懼他的警告而長期停留在雷瓦家,不敢離開一步。
沒錯!沒見到邁爾是上天所賜予的契機,今日不見,即代表未來兩人不再如籐蔓與大樹緊纏不放,她與他不會再有所牽扯了。
她要回雷瓦家去,立刻回去。
芽裳心念轉了轉,牙一咬,心一橫,不願再待在樹林裡做可笑的等待,她的離去也算是親手斬斷牽繫兩人的無形線。
「你要上哪兒?」背後突來的聲浪定住她的步伐。
芽裳不敢置信,回身看他。他怎會出現?他不該出現的啊!如果他沒出現的話,她早離開了,早將所有有關他磨人的神秘身份拋諸於腦後,他竟然,竟然在她打算將他永遠遺忘之際出現,這又代表著什麼?
莫非聯繫於他倆之間的無形線比她所想像的要堅韌難斷?
「為何不說話?」見她不答話,邁爾望著她變幻多端的表情續問。她的表情看起來似很驚訝他的出現,非關高興。
「你怎會來?」芽裳吶吶的問。她是想見他,可沒預料他會出現。
「我想來便來了,你又為何會出現在樹林裡?」邁爾聳聳肩,無謂答道。話題移轉到她身上,他半瞇著眼氣憤她又獨自一人出門,沒讓強壯會武鬥的家僕跟著。
「我當然也是想來便來。」他的語氣不善,芽裳跟著武裝自己,以他的話回他,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的出現是為了見他。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會懂?我不會要你出門時要有人陪著嗎?難道你真要等事情發生後才哭著悔不當初?」邁爾惱於她無謂的態度,惡著聲對她說教。
「我不會!就算我真的出了事,我要哭也不會對著你哭。」若出了事,想也知道他不會在她身邊安慰她,真要哭,她會對著家人哭,不是對他。
「你!真該有個人狠狠的教訓你一頓。」邁爾咬著牙恨恨道,雙掌開始發癢,有抓起她痛揍一頓的慾望。
芽裳看著他猙獰的臉孔,覺得自身安危堪慮,無謂之態由俏臉上悄悄卸下,考慮著是否要拔腿跑,可是落荒而逃非她善做之事,那樣太難看了。
「我不怕邪惡的亞羅斯人。」最後她選擇挑釁,高抬起下巴,言詞中有著對亞羅斯人深深的不屑。
「亞羅斯大軍不會做出欺負弱女子卑劣之事,我倒覺得你要擔心的反而是叛逃的普曼軍人。」污辱亞羅斯大軍等於污辱他,邁爾的臉瞬間黑沉下來。亞羅斯大軍紀律嚴謹是人盡皆知之事,相較於散漫暴虐的普曼軍隊,亞羅斯大軍宛如聖人,她對自己國家的軍隊未免瞭解太少。
「你胡說!普曼人才不會為難女人。」芽裳亦心於自己的國家,立刻反嘴。
「是不是胡說,你到外頭問問即知曉。」他咧嘴嗤笑她的愚昧。
「不可能的,你故意說謊騙我!你倒是說說,同樣身為普曼人的你為何要譭謗自己的國家軍隊?」芽裳下意識將他歸類於普曼人,壓根不願去面對他有可能是亞羅斯人。
「誰跟你說我是普曼人來著?」邁爾凝視著她,語氣輕忽縹緲得教人不能確定他剛才是否有發言。
可是整片樹林唯有他們兩人,芽裳聽得一清二楚,嬌顏登時刷白,不敢相信他真如她先前所猜測的是亞羅斯人。
「你說什麼?!」她情願把他的話解釋為誤聽,再問一次。
「我是亞羅斯人,你最不屑的亞羅斯人。」邁爾清清楚楚一字字用力的敲進她的腦袋瓜。
「你是亞羅斯人?你真是亞羅斯人!」芽裳心神有些恍惚重複著,真被她料中了。
「沒錯!誠如你所聞。」像是故意打擊她,語氣再加強。
「不可能……你明明是亞羅斯人怎會出現在普曼?」她用力搖著頭,想不清他出現的理由。普曼是有許多地方已落入亞羅斯人手中,但這裡沒有,所有她出現的地方皆尚在普曼帝國阿烈帝君的掌管之中,他如何能來去自如?
「不可能之事往往會發生。」他不打算對她說他會出現在普曼是來打探軍情消息,遇見她全是意外。
「你會瞬間移動?!」曾聽聞有人會瞬間移動,沒想到今日居然能撞見,而那人竟是他。
知曉他是亞羅斯人後,芽裳警戒的慢慢往後退,不打算再與他親近,回想起前兩次的見面,不禁感到羞愧,她的行為算是叛國嗎?她不只背叛了國家,更是背叛疼愛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