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從前他也曾遇到修煉邪魔法之人,可那人的未來與內心皆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唯獨她,唯獨她不行!
為此,席恩感到怪異不已,難道他非得借助輕鴻的力量不可?輕鴻雖是他最鍾愛的弟子,但他早看出輕鴻的能力不比他差,只待慢慢開發,所以他早將輕鴻視為下一任祭司,對輕鴻也比對其他弟子要嚴格。
要讓輕鴻窺看露的內心與未來嗎?席恩遲疑了。
「不說話是代表你已經看出來了嗎?」見他久久不語,露轉而用輕蔑的口吻問道。她好痛!痛得恨不得將整顆心挖出,讓痛楚不再降臨。
「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勉強,我會有辦法將那人找出來。」露的失蹤會讓那人很快現身,他相信那人不會丟下她不管。
「你說得倒好聽。」露不屑地笑了笑,深吸了口氣,硬吞下蝕心的刺痛,十指深深地掐入掌心,額間青筋暴跳。
席恩不再與她說話,直覺告訴他,不該和她再交談下去,他與她的牽扯已經夠多了,再這樣下去,恐怕……
他微微一怔,究竟他在怕什麼?是怕自己再次犯錯嗎?
不!不會的!他不會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不會再與她發生肉體關係,更何況他不可能會再中迷香,又怎會與她發生關係?!難道他會有克制不住的時候?
呵,不可能的,他一向能將情緒控制得很好,上回是因為中了她的迷香,才會如此失控,最重要的是他對她根本沒有好感,她是這世間他最痛恨之人,試問他怎麼可能與痛恨之人親近?
是他想太多了,不要再想了,事情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四周幽幽沉沉的,小女孩被關在黑暗的洞穴裡,洞穴中有著可怕的蛇,以及各種說不出名字的爬蟲和老鼠,她嚇得不敢哭、不敢鬧。明明可以看得見外頭明亮的天空,往來飛翔、走動的鳥獸,卻無法踏出一步,因為她被邪魔法封在洞穴內,這已不是第一次……
數不清被師父懲罰而關在洞穴內有多少次了,起初她嚇得又哭又鬧,乞求師父讓她離開,但她的吵鬧換來的是更殘酷的懲罰,她哭鬧得愈凶,師父便將她關得愈久,直到她不敢再哭出聲,承認自己的錯誤後,師父方肯放她出來。
與那些蛇鼠共處於洞穴內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因為它們同她一樣無法離開,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它們會將主意打到她身上,有時在她的身上爬動,有時會咬她一兩口,當場讓她嚇得幾乎昏過去,她不斷地祈求師父快點改變主意,同時暗暗下定決心,要照師父的吩咐努力學習。
長久在洞穴進出,她練就了一身不怕蛇鼠的功夫,不再畏懼它們爬到她身上囂張,她漸漸變得無動於衷,甚至可以冷血地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那是她生存的法則。為了生存下去,她不得不變得陰險邪毒;為了生存,她從不對師父所交代的任務產生質疑;為了生存,她可以睬著他人的屍體而過,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
露不曉得自己睡了多久,夢中竟見到洞穴中那個可憐無助的小女孩,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也許是被席恩封在水晶鏡中,邪魔法漸漸消失所致,否則事隔多年,她早忘了小女孩的模樣,此刻居然還能回想起來,實感意外。
小女孩擁有黑瞳、黑髮,看起來和她十分相像,但她們有一點是完全不同的,就是眼神!小女孩的眼神純淨無邪,與她的妖邪陰狠有如雲泥之別。她們是不同的,她無法想像自己可能會有回歸純真的一天,那對她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
「你在哭泣嗎?」小男孩的聲音由外頭傳入鏡內。
露的頭緩緩轉動,恍如千斤重,她迷惘地看著鏡外的輕鴻,不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她有在哭嗎?沒有啊!臉頰雖是冰涼的,但沒有淚水,他怎麼會說她在哭呢?
「我指的是你的心。」輕鴻指著自己的心口。
她的心?她有心嗎?她是個無心之人,怎會哭泣?待在水晶鏡中一久,腦子的運作愈來愈慢,身上的邪魔法漸漸消失,而她更提不起勁去思考,她幾乎快變成活死人了。
「我看見了你的心在哀鳴、悲泣。」輕鴻平靜地陳述所見,並非有意要窺探她的內心,而是她心底深處傳來的悲哀令他無法漠視。
她的心在哀鳴、悲泣?!這是她今生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輕鴻還不瞭解她已是無心之人嗎?
「你和你的師父一樣,總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她低啞著聲音輕喃,已無多餘的氣力以正常的音量說話。
「你恨我師父嗎?」他再問。
「我會變成今日這副德行,全是拜他所賜,你認為呢?」她冷冷一笑。她身上的痛苦未曾減輕過,但她已痛到麻痺了,再也無力抗拒。
「我不希望你恨師父。」明知不該同情她,輕鴻仍是忍不住同情了,剛剛他瞧見了她從小所遭受到的待遇,莫怪她長大後會變得冷血無情,這全是環境的關係,怎能全都怪她。
不知為何,近來他的能力突飛猛進,已慢慢可以窺探人心,所以他才能看見她那顆滿是傷痕又孤寂的心。
「你是他的徒弟,當然如此希望。」她嘲弄地說,疲累地合上眼,喃喃道:「我恨他。」
現在的她是靠著強烈的恨意撐過痛楚,若不是對他的恨意在支持著她,她也許會瘋掉。
「師父認為這樣對你而言最好。」不願見師父被她怨恨,輕鴻急忙為席恩說話。
「是嗎?」她諷刺的揚揚眉。假如席恩這是對她好,那她還真不敢想像他若是對她不好時會糟到何種程度。
「憎恨並不能解決問題。」輕鴻勸著她。
「憎恨卻能令我活得更快活。」她早已不知沒有憎恨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我並不這麼認為,唯有愛才能拯救你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