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翠袖冷得呵著氣為雙掌取暖,許久沒聽到易幻生的聲音,他剛才不是很高興嗎?怎會一下子安靜無聲,差點讓人忘了他的存在。
「今夜挺冷的。」她試著挑起話題。
「還好!」易幻生簡潔地回答。
過於簡潔的回答引發她的疑惑,這不像他,他的話一向不少,是冷得不想開口嗎?
礙於洞內過於黑暗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亦無法得知他的狀況,她有些擔心。
「你沒事吧?」她試探的問。
「當然沒事!你怎會以為我有事?」易幻生乾笑幾聲,藉以顯示他不論身體狀況或精神狀況皆處於最佳狀況。
「不過是猜測罷了,你別介意。」他大概沒事,不然早冷嘲熱諷了。
易幻生又呵呵笑了幾聲,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好,骨子裡是冷得要命,可全身上下卻泛著高溫,牙齒咯咯作響,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發燒了。
他的笑聲有點怪,袁翠袖無法抑制層層上湧的憂慮,當她多管閒事好了,她非再確定他沒事不可。
「你覺不覺得你今夜話少許多?」
「我不是多話的男人。」開玩笑,他惜字如金哪!
是嗎?可能是因為師兄們不太愛跟她交談,所以她才會覺得他多話。不過他的話真的不少,連罵人的話都比別人要來得多,像她就常被他罵得無地自容、百口莫辯。
「你不要感到懷疑,我是遇到你之後才變得多話。」彷彿感受到她的疑惑,他身體打個冷顫道。
「就像我遇到你之後才衍生勇氣與自信一樣。」她喃喃自語,說給自己聽。「你說什麼?!」再打個冷顫,他為了移轉注意力而揚聲問。
「沒什麼。」
易幻生提起丹田試著運內力驅趕由內部引發的寒氣,可惜火候不夠,白費力氣。
如星光閃爍的黑眸無奈的望著暴雨,這場雨要下到幾時才肯罷休?他的腦子開始昏沉不管用,可以想見過不了多久就會陷入昏睡當中,他衷心期望當他醒來時大雨已停歇,他受夠了!老天爺未免太厚愛他,才會降臨許多大任來考驗他。
厚重的眼皮往下掉,耳邊依稀可聽聞袁翠袖嘀嘀咕咕,不知在說些什麼,頗具催眠效果,易幻生頸子用力一點,他被高燒征服了。
「喂!喂!易大俠?易大俠?你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袁翠袖無聊的跟他聊天卻得不到他的響應,心下疑惑他難不成是睡著了?可是今夜這麼冷,他怎麼還睡得著?沒問題吧?
她冰冷的心手推推他的身子,沒想到他不是撥開她的手,而是整個身子往她身上壓,她驚叫一聲,隨即被他熱燙的體溫嚇了一跳,不用探向他的額際便可知道他發燒了,他全身的熱度燙得嚇人,怎會這樣?
她憂煩的由他身下鑽出,撕下半邊衣袖以雨水浸濕,覆在他的額際為他降溫,如此反覆毫無怨言。
他不僅是她遇過最多話的男人,亦是最奇怪的男人,明明發著高燒為何不告訴她?或許她是笨了點,但起碼曉得如何照顧高燒的病人啊!
看不見他的臉,她以纖纖玉指輕輕劃過他的臉龐,他長得十分好看,斯文俊秀,難怪他的名號喚作冷面書生,江湖上應當有許多姑娘心怡於他,不知他是否已有心上人?喜愛他的念頭喚醒她那日與他擁吻的回憶,那回憶好美、好美,好想再回味一次,但他是不會再吻她了,不知她可不可以趁他昏迷時偷吻他一下?四下無人,他又失去意識,天地間除了她之外,絕無第二人會曉得,不如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鼓起勇氣,下定決心閉上眼,櫻唇輕貼上他冰涼的唇瓣——
目的達成後,她心跳如擂鼓,有些不敢置信卻欣喜異常,食指點住方才與他緊貼的唇瓣,這屬於她私人的秘密,將一生藏於心底當成永久的回憶。不好!差點忘了幫他換下覆於額際、不再冰涼的半截衣袖,袁翠袖再以雨水浸濕為他降溫,不到半盞茶的工夫便聽見他痛苦的囈語。
附耳細聽,一句句「好冷」傳來,她為難的望著昏迷的他,手邊沒有能讓他取暖的工具,該如何是好?探向他的體溫,仍是高熱嚇人,可手下的身軀打著寒顫是不爭的事實,無計可施之下,袁翠袖只好以身軀為他取暖,清瘦的嬌軀怯怯的摟住精壯的軀體,頭枕在他的頸窩邊。渴望溫暖的身軀接觸到發熱源後雙掌自動摟緊她,把她當珍寶似的簇擁在懷中,兩人擁抱的姿勢恍若一對恩愛非常的交頸鴛鴦。
過了中夜,精壯的身軀不再需要熱源,推她離身直嚷著熱,袁翠袖不敢貪戀地趕忙離開,以雨水冷敷火熱的軀體,冰涼的雨水讓他舒服的停下揮動的四肢,眉頭舒展,面色平緩,再進入更深沉的夢鄉。
見他睡得安穩,她心中的大石總算落地,溫柔的適時為他替換變得溫熱的衣袖。
對於今夜發生的事,明日一早他醒來恐怕會不復記憶;那又何妨,能為心愛的人付出是快樂幸福的,不管對方知不知道。
到了下半夜他又喊冷,袁翠袖再以身軀為他祛寒。他一整夜忽冷忽熱,累得袁翠袖折騰不已,可她不叫苦,始終適時的伸出溫暖的雙手為他舒解生理上的苦痛。
天將大白,旭日東昇,新的一天來到,易幻生的病況也穩定下來,總算讓她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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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偉豪留下身懷六甲的嬌妻,快馬加鞭、風塵僕僕先趕往袁刀門救人,撲了個空再轉向王爺府,料想趙王爺一行人預測他趕搭不上救人的時機,必定先行搶救出易幻生回王爺府。
他一路上沒停歇休憩,匆匆來到王爺府要管事通報,進了大廳接過侍女的奉茶這才讓乾渴的唇舌獲得舒解。他不以為野心勃勃的岳掌門與袁崇武會善待易幻生,可是小小的肉體傷害折損不了易幻生驕傲的精神。
趙王爺、南陽子與張屠夫三人一同出來會見風偉豪,他們三人在王府裡守候多日,一直沒見到易幻生,教他們放棄樂觀的想法而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