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給你。"周尉博將飲料遞到她面前。
接過他遞來的飲料,余媺只覺得自己矮小了一公尺,雖然她踩著高跟鞋,而且她本來就不矮,但是站在周尉博旁邊,她還是覺得自己矮了一截,尤其是她慢慢的發現原來他是個藝術家。
藝術家……多麼讓人難以親近的名詞。
而且還是個會賺錢的藝術家……她呢?她不過是個修車廠裡的會計,而且那修車廠還是她老爸開的,說穿了她一點才能也沒有。
一種自卑感把她的肩膀壓得更為沉重,余媺幾乎覺得自己是貼著地面的。
"你呢?"
"我……我什麼都不會。"事實上也是,她連牆上的幾幅畫畫的是什麼東西她都搞不懂,完全看不懂……
周尉博的妻子是音樂家,他自己是個藝術家,而她呢?她算什麼?她頂多只能算是個會計!
余媺這才發現自己和周尉博的距離有多遙遠,她竟然異想天開的以為周尉博會喜歡自己,還以為自己只要努力一點就會讓他喜歡上自己,他需要的並不是像自己這樣的女人啊!
他應該是跟音樂家匹配的,還有勤元的那個老師,不但是個美術老師還會拉小提琴……那種女人才配得上周尉博,而她不過是個修車廠老闆的女兒。
"你客氣了。"
"我說真的。"余媺轉過身看著他,周尉博英挺的樣貌映進她眼裡,她更確認了心裡的聲音說得沒錯。
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會有不少女人喜歡,喜歡他的女人一定也很有才華,而她呢?她的夢想只是當個家庭主婦,每天起床幫先生小孩做早餐,白天買菜整理家務,晚上再為所有人做一頓豐盛的晚餐,雖然她以前沒有好好練習,但是為了贏得周尉博的歡心,她努力的學習做菜,可是她現在才發現……像他這樣的男人並不需要這種女人。
而她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會變成配得上周尉博的女人。
周尉博似乎看出了她眼裡閃動的情緒,她看著自己的方式和前幾次她溜走前的眼神模一樣。
"我買了禮物要給勤元。"余媺快速的收回眼神,低頭在背包裡找出包裝精美的小禮物。"也許他不會喜歡這樣的東西……"
一般來說這年齡的小男孩應該都會很喜歡車子之類的玩具,但是她現在才想起來那晚看見勤元手裡提的是小提琴,真不愧是周尉博的兒子,連勤元的玩具都是那樣的高尚,她買的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大概不太適合他那樣有氣質的小孩子……
"謝謝。"周尉博接過她的禮物,看來余媺已經忘了要去吃飯的事了。
"我想起來我還有事要辦……"
果然……她的話非常符合他的猜測。
"對了!你的保溫盒。"周尉博像是想起了什麼。"在廚房,我拿給你。"
"好。"余媺跟在他身後走向廚房。
看著他高大的身影在廚房間移動著,周尉博打開水籠頭將保溫盒清洗了一番,拿起旁邊一個空的塑膠袋裝好,一轉身打算交到她手上,卻發現她的眼睛正盯著一旁垃圾筒裡的燒賣。
"我大概做得不是很好吃……對吧?"余媺別開眼,臉上有著無奈的笑。
"不是……只是忘在冰箱裡,因為家裡不開伙,所以我們多半在外頭吃過晚餐才會回家,放在冰箱裡就忘了……"周尉博解釋。
"沒關係。"沒等他解釋完,余媺便主動接過他手裡的袋子,看了看手錶,佯裝真的有事要辦。"我得走了。"
"你……"她不會真的要走了吧?"嗯?"余媺懷疑的看著他。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吃飯?"
余媺笑了笑,舉起手裡的袋子,搖了搖頭。
看來她是真的要走了,周尉博也得接受。"那改天吧!"
余媺抬起眼看了他許久。"好啊!"
非常友善的對話,通常也顯露著彼此的疏遠。
一如余媺秋風掃落葉的慣性,她又像一陣風似的掃出了這屋子,留下一大片的落葉飄浮在半空中,遲遲不肯落地。
第四章
這一次余媺消失得更久。
那個飯約卻一直放在周尉博的心裡,只是沒有日期,有的只是一個約定。
說了改天,也不知道要改到哪天去,周尉博想起自己並沒有她的電話號碼,有的也只是修車廠的電話號碼,而他該打電話到修車廠去嗎?然後說要找余媺,接著約她出來吃飯?老天!他已經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了,這種約會的手法似乎太幼稚了。他已經非常多年不曾再做過這種約女孩子出來吃飯的事情,尤其是在跟亭芬結婚以後,有了完美的妻子他根本不需要做這些邀約的舉動,甚至當初在和亭芬交往的時候他都沒想過這麼多,他跟亭芬之間就像是原來已有了默契,很多事不需要說得太明白,亭芬自然會瞭解,而面對余媺就完全變了個樣,周尉博顯得一點法子也沒有。
要爭取!要爭取!至誠的話出現在他腦海。
但是他沒有爭取的習慣啊!教他怎麼……
"爸爸,過幾天放假,你真的要帶我去山上看流星嗎?"
勤元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周尉博這才發現自己帶著勤元身處於一家西式餐廳裡。
"對啊!流星雨。"
"可以許願的那種是不是?"勤元睜大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樣。
"對。"周尉博點頭。
"可以許很多很多願望嗎?"
"可以。"周尉博再度點頭。
"那我們一定要開車到山上才看得到是嗎?"
"在山上可以看得比較清楚……"
周尉博腦海裡突然閃過了另一個念頭,既然要開車到山上,那應該在出發前檢查一下車況吧?
※※※※※※
"當然!當然!行車安全很重要,你在出門前檢查車子是非常正確的想法和觀念。"修車廠裡,余世航站在他身邊不停的點著頭,肯定周尉博將車開來檢查的決定。"你放心,我們很快就會幫你把車子檢查一遍,你如果沒事可以到處逛逛,媺媺在左邊第三間辦公室,你可以去跟她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