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見狀只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城堡大廳外面有個小花園,在距離大廳一段距離之外還有個小涼亭。
楚陽扶著小雙在涼亭裡坐下。
「低下頭深呼吸,我可不希望你在這裡昏倒。」
小雙盲目的低下頭,那清新的空氣果然讓她感覺好一點,她不由得深深吸口氣,希望那一切都是一場詭譎的夢境,或者是她神經極度衰弱下才有的幻覺。
「發生了什麼事?」楚陽在她面前蹲下來,就像個多年老友一樣關心著她。
「我不知道。」小雙強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回事。」
楚陽搖搖頭問:
「我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不是你是怎麼回事。」
小雙避開他那雙專注的眼睛,她要是真的說出她所感覺到的事,所聽到的幻音及夢境中所見到的一切,他一定會當她是神經病。說不定會馬上把她送回台灣,想到這裡小雙突然愣了一下。昨天聽到那詭異的聲音之後她一直想回台灣,可是現在一點也不想了。
「小雙?」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我想我可能不太適應長途飛行。」
楚陽不太相信她的說詞,但真的非常擔心她的身體。
「真的嗎?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
「不不不!」小雙連忙搖頭。「真的不用了,我只是有點累而已。晚一點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但是你看起來糟糕透頂。」楚陽凝視著她的臉低語。
那聲音溫柔裡還夾雜著心痛,聽在小雙的耳裡卻有一點悲傷。
她隻字未言地低著頭。
楚陽歎口氣,說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第一次在街上看到她,心庇深處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觸動了一下,之後內心身處彷彿有某種沉睡已久的神經緩緩清醒過來,見她的次數愈多,那種感覺越發明顯。
城堡裡點起了油燈,昏暗的夕陽下映得古堡裡人影叢叢,那像是幽魂似的人影有點不真實,甚至微風裡傳來的談話聲也虛無縹緲、不切實際。
小雙不由得抬起頭,似乎這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是真實存在的,或者其他人都是真的,而她和楚陽卻是假的。
楚陽的手一直沒放開她的,她看到自己小小的手被握在楚陽那雙強健有力的手掌中,感覺自己好柔弱——卻也很不適當。
她連忙抽回自己的手。
「他們一定在找你了。」
「讓他們找吧,他們總要習慣獨立作業。」楚陽心不在焉地回答,眼光似乎有些失望。 彼此沉默半晌。楚陽問道:
「你知道『科洛司朗』這個名字用古蘇蘭語翻譯出來是什麼意思嗎?」
小雙搖頭。
他環視古堡周圍才緩緩回答:
「它的意思是:『魔鬼之城』或者是不死鬼之城。」
小雙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麼不吉利的名字,為什麼這裡的主人還不改名字?」
「沒人知道為什麼,法國的鄉野傳說裡有一段故事就說過不死鬼的故事,事實上法國也曾有一座科洛司朗堡,沒有人知道它們是不是同一個主人所建,但是它的確曾經存在過。故事上說科洛司朗堡裡住著不死鬼,那是一種傳說中永遠不會死亡的人類,但是又和吸血鬼不一樣,不死之鬼不用吸食人血,他們擁有可以飛行的翅膀、外型與一般人無異,但是個性嗜血好殺成性。」楚陽低低地說著,他的聲音平板,聽起來更平添可怕的感覺。
小雙只覺得背脊一陣一陣地涼了起來,微風一吹,窣窣窸窸地彷彿可以聽到不死鬼冷笑的聲音。
「他們聽說科洛司朗堡裡的一個不死鬼愛上了村裡一個醫術很好的女子,她的名字叫依莎貝。」
楚陽的眼光無比溫柔,彷彿在訴說自己的故事,故事裡的依莎貝他形容得像是活生生從小雙面前走了出來。
「依莎貝很美,她的父親是個英國紳士,醫術很高明,自然他也將自己的醫術傳給女兒,在他死後依莎貝便留在村裡照顧病弱的村人。」
小雙愣愣地看著他,楚陽的眼光定在遙遠夕陽的另外一邊。說話的語氣、神情,好像他正看到著一場悲劇正在上演般。一股寒意自風裡傳到她的腦海中,但她卻動彈不得地看著他,怎麼也無法叫自己不去聽。
「古堡裡的不死鬼在高原裡遇上了外出採藥的依莎貝,他們一見鍾情很快陷入熱戀中。依莎貝一直不知道不死鬼的真實身份,原來那不死鬼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他希望可以帶著依莎貝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然後說服依莎貝也成為不死鬼一族。但是故事當然不可能這麼順利。」
他慘笑兩聲,彷彿也身受其痛。
「古堡裡另一個不死鬼竟惡意的洩漏了這個秘密,命運也這麼捉弄人,秘密洩漏之後村裡便有許多人染上了黑死病,造成病死之人無數。村人相信這是由於依莎貝的關係,他們更相信依莎貝也是魔鬼的一族。於是他們忿恨的抓住她,將她綁在木樁上,用石頭扔她、放火燒她,詛咒她是惡魔、巫婆……」
小雙怔怔地看著他,腦海像放映電影一般將當日的情況重演一次--
「燒死她!燒死她!」
「魔女!」
「巫婆!」
「燒死巫婆!」
巴黎廣場工人們群情激憤地聚集在一起,他們憤恨的眼光惡狠狠地瞪著被綁在木樁上的少女。
她有一頭金色、陽光般燦爛的長髮,那湛藍色如大海般的眸子曾是這城裡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她的皮膚雪白,像牛奶一樣的顏色讓所有的女人都為之嫉妒,而她的歌聲更是城裡每個人早晨起來時便期望聽到的天籟。
但是現在他們都渴望殺死她,讓她的血淌流在巴黎的街道上,讓她的頭顱高高地懸掛在黑夜的城門之上。
「巫婆!」
一個婦女衝出來對著她嘶吼!她的手上拿著石塊毫不留情地扔在少女的身上。血絲從她的身上緩緩流下,而那婦女殘忍地微笑,同時朝她吐口水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