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老顧硬生生地嚥了口口水。「歐……總經理,不知道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情?」
她懶得多說廢話,直截了當地開口:
「我想看看工程進度表。」
他立刻在桌上翻找起來。那張桌子上堆滿了吃過的便當盒、報紙、便利店的塑膠袋、美女雜誌、煙蒂、檳榔盒--只要男人可能會有的東西,上面一樣也不少;而那麼多的東西,竟然能全堆在那張不過才一百二十公分的辦公桌上!
歐勝語歎口氣,眼角睨到桌子最底下那張油膩發黃的紙片,順手一抽,果然是那張工程進度表。
不過也是一張已經一、兩個月沒記錄過的工程進度表。
歐勝語瞪著他問:
「我想你大概只有這張工程進度表吧?」
老顧勉強扯動唇角點點頭。
「呃……」
歐勝語霍地站起來,將那張進度表啪的一響用力拍在桌上。
「很好!你被開除了,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吧!」
「你……你……你不可以開除我!」
一聽到被開除,老顧可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哇的一聲跳起來嚷:
「這個工地一直是我在管的!你是個什麼東西?才進門就叫我滾蛋?」
「很不幸我正好是那種有權力叫你滾蛋的東西。」歐勝語冷冷地瞧著他。「就是因為這個工地一直都是你在管的,所以你才顯得特別該死!你要是不滾,我會叫警察來請你滾,而且還會告你怠忽職守。光這個罪名就夠你傾家蕩產,你考慮一下滾不滾?」
滾,當然滾,誰不滾?
就這麼簡單,歐勝語在五分鐘之內搞定了所有工地的工頭——誰還敢招惹她這種女人?
廢話!他們又不是頭殼壞去!
◎◎◎◎◎◎
「今天怎麼樣?」
護士勉強一笑。
「還是不肯說話,也不肯動,醫生下午來過了,他也沒有辦法。」
他兩道濃眉緊緊地蹙攏在一起,那張嚴峻的臉看起來更加嚴肅,銳利的眼光輕輕一掃,那護士已經嚇得手腳發冷!
「柴先生……」
「沒事,你可以先去休息。」
「是!」護士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
老天!她沒看過比這位柴先生更嚴厲的男人,光是被那眼光注視一秒鐘,就足以讓人覺得自己犯了五十條死罪。
護士退下去之後,柴濟剛蹙著眉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子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她的臉頰瘦削得陷了進去,灰敗的臉色一點也不像個活人。
醫生說她其實原來是沒有病的,除了因為失血而導致極度虛弱外,她並沒有其它嚴重的病症。之所以不清醒,是因為她自己不願意清醒……
究竟要遭受多大的打擊,才會拒絕再面對這個世界?
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清楚一個人的心能有多痛楚,或許她也是因為有著同樣的痛楚,所以才不願意醒過來吧!
因為這樣,所以他看著她,不自覺地竟然有一點點的羨慕……
「如果可以像你這樣逃避,或許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是不是?」他握著她的手,微冰的手沒有溫度,但是只是這樣握著,卻有一種奇異的溫暖感……難道是因為他對這個陌生的女孩有著同病相憐的感情嗎?
他不是很確定,也不需要確定。只要她就在他的身邊,這麼近、這麼沉默……
他無言地注視著她,有點好奇如果她睜開雙眼會是什麼樣的情況?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那天在路上撿到她,她是一身的血,長長的頭髮裡掩藏了一個偌大的傷口。究竟是什麼人把她打成這個樣子?還有,她為什麼會流產?
柴濟剛靜靜地看著她。會不會有某個人也正等著她?
或者——正等著傷害她?
◎◎◎◎◎◎
「媽媽桑!我真的不知道啦!」小葉不停地尖叫著閃躲。「當時我睡著了啦!」
「少給我胡說八道!你會不知道?」
老鴇氣得臉色發青!她咬著牙,手上的籐條沒命地往女孩身上抽,一條又一條的血痕透過女孩身上的衣服滲了出來。
「你給我照實說!那個小賤人躲到什麼地方去了?你今天要是不給老娘說清楚,老娘保證剝掉你一層皮!」
「我真的不知道!」小葉哭得一雙眼睛已經腫得像核桃一樣的大!她無處可躲,整個人蜷縮在牆角不停地抽搐。「我真的不知道……」
「你說不說?說不說?」
「啊--不要打了!媽媽桑求求你啦!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不要打?哼!不打你會說嗎?你和那個小賤人整天在一起嘀喃咕咕地商量,你她媽的!就是為了要逃是不是?你會不知道嗎?」
「我真的不知道啦!?」她抱著自己尖叫。
旁邊的保鏢看不過去地拉住老鴇。
「好了啦!再打就給你打死了,你已經少了一棵搖錢樹了,再打死她,可沒人替你賺錢了。」
老鴇停了一下,還是不甘心地用力抽了幾下,才忿忿地扔下手上的籐條,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她。
「你給我聽清楚!我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要是你知道那個小賤人躲在什麼地方你最好說出來,要不然老娘一天三頓照著打!」
她哭得聲嘶力竭地掩著自己血痕斑斑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老鴇怒火沖天地走了出去,保鏢也跟了出去,門碰的一聲關上,接著是鐵鏈上鎖的聲音……
只剩下一屋子冰冷的黑暗陪著她,好讓她痛苦失聲……
就算她知道,又怎麼可能說?
這裡是地獄啊!就算死了,也不像現在這樣痛苦吧!
可是,她沒有勇氣……
她沒有鈴鐺的勇氣,如果她有,她老早已經逃了、或是死了!但是她卻還在這裡,無助地在這裡。
鈴鐺……逃吧!
她抬起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渴望地看著黑暗的天花板……
逃得愈遠愈好!但是千萬要小心啊!千萬別再被他們抓回來了!
快點逃吧!逃到天涯海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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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歐勝語有些疲憊地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長長地歎口氣,看著桌上那一堆公文忍不住挑挑眉,沒想到她居然可以一口氣處理麼多的公文。可是一看另外一邊還堆得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