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燈光仍亮著;她一定還在等,她總是這樣的,每天苦苦地守候著他,溫柔而無悔地等待著。
堂堂一個美術系的大學生,每天下課唯一會做的就是回家,她從不出去玩,不交朋友,甚至沒有打電話串門子的習慣。
一年前她為了他的事和她的家人決裂之後,她連家也回不去了,鎮日守著他們的房子等待他。
她總是溫柔而安靜的微笑著,抱著她心愛的貓「偵探」躲在家裡料理家事,看書、看電視、畫畫,偶爾出來散散步,那就是她的生活。
他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商碧雪只為他而活!
她是那麼地愛他,從來不過問他的事,一直安靜而溫柔地守著他們的家等他回來,他最艱苦的時候她去街頭為人作畫,去速食店打工,幫教授改卷子,從來沒喊過苦,現在生活好過一些了,她便留在家裡替他管家。
他不知道他何其幸運可以擁有碧雪這樣的女人,他要讓她過好日子——
想到這裡,他那翻騰的氣血平靜了下來!
快了!欠的債快要還清了,房子的貸款也不成問題,只要再過一陣子,再忍受一陣就可以建自己的髮廊,甚至帶著碧雪到國外去玩!
他仰起頭吐出一口煙霧。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坦然地面對碧雪每天歡迎他回家的甜美笑容——他可以坦然地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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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盤小菜,一支酒瓶隨著幾句不堪入耳的詛咒和一個男人被扔了出來,尖銳的咒罵聲刺耳的叫囂著。
「他媽的!你什麼東西?」,、
「我操!臭婊子!賤婢!」男人怒氣衝天地著被打紅的臉大罵,原本斯文的風度消失得無影無蹤。」拿錢買小白臉的下三濫舞女?我操!老子還不要!」
「你說什麼?」她衝了出來,赤紅的雙眼噴出火花,那披散著頭髮的樣子活似夜叉?「你他媽賤骨頭——」
「吵什麼!」小常低喃一聲擋在他們之間?「都快下班了。」
男人憤憤不平地起身,瞪著已經半醉的女人。「賤貨!」
「你還說!」她尖叫起來,猛撲上去,小常擋在她的面前連哄帶騙的。
「哎喲!小姑奶奶,你別鬧了!來來來!我請你喝酒——」
「我不要喝酒!我要小路!」她揪著他的衣領,湊近他的臉,「他在哪兒?為什麼不見我?嗯?你叫他出來?」
小常示意男人去打電話,那男人憤憤不平地啜了一口,喃喃地詛咒著什麼才悻悻然離開,而他則將妮妮推回包廂。,
「小路!你在哪裡?為什麼不見我?小路!」她唱歌似的反覆朗誦著,又哭又笑,那早已糊掉的妝看在男人的眼裡猶如一株過夜的殘花,
「你別鬧了好不好?就算我求你嘛!」小常又氣又無奈地扶著她坐下。「你這樣三天兩頭來踢館,我怎麼做生意?」
「你叫他出來見我!」她呼地自沙發上彈跳起來,臉色一下子猙獰起來。「他又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她們比我有錢?錢!」她抓起皮包,自裡面掏出一大把鈔票。「我多的是!看?有這麼多!這麼多!」她手一揚,花花綠綠的鈔票漫天飛揚起來——
「妮妮!」小常努力想制服她。「別鬧了!」
「在吵什麼?」
「小路!」它歡呼一聲,飛奔到他的身邊,原先猙獰的夜叉頓時成了甜美可人的小甜甜。「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小常翻翻白眼,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再不回來這裡就他媽的被她夷為平地了!」他氣呼呼地往外走,不忘順手抓起幾張鈔票。「算是賠償!其他的我會記在她的帳上!」
妮妮不在乎地朝他扮鬼臉。「操!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賠不起!」
小路扶著她坐在沙發上,蹲下身去拾那滿地花花綠綠的鈔票。「我叫你不要這樣三天兩頭來踢館,你這樣我很不好做人。」
她嬌嗔地斜睨著他。「誰叫你躲著我,天知道你又是和哪個野女人在一起!」
「我沒有躲你。」他的語氣中有種壓抑的忍耐。
「那你去哪?送你的行動電話你開,B.B.CALl,也不回,你不是在躲我那是什麼?」
他拾好鈔票放在桌上,替她斟了杯酒。「我要睡覺?小姐,我不像你是超人,更何況……」他將酒杯送到她的唇邊。「你的客人這樣管你,你受得了?」
她的臉色刷地鐵青,用力拍掉他送至唇這的酒;「客人?我這樣對你,你還當我是個客人?」
小路深吸一口氣,陰沉地開口。「如果你不想當客人就不要到這種地方來!」
妮妮沒想到他竟會如此冷血地說出這種話,愣愣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她是真的愛他,否則不會花那麼多錢在他的身上,還受這些罪,他是她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個付出真心的男人!
淚水落了下來,那些姊妹們說的真得很對!
她下賤、白癡到拿錢買男妓!
她用力咬住自己的唇,力氣之大幾乎要咬出血來,猛然站了起來,在一剎那間考慮要不要殺了他?或劃花那張可惡的俊臉——
而他卻突然改主意柔聲開口。「我們可以在外面正正當當見面,誰也不要付誰鐘點費,好不好?」
妮妮傻傻地抬起迷濛的淚眼,樣子活似個孩子。「你剛剛說什麼?」
「呆子!」他歎口氣,輕輕拉她到面前,替她拭淚,愛憐地。「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哭什麼?我不想你再到這種地方來了。」
「真的?」她不放心地問。
「當然是真的!」
她投入他的懷抱之中,快樂得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知道她很傻,她真的知道——
她是個舞女,一個被社會烙上不恥印記的女人。
他是個舞男,同樣只能活在不見天日的陰暗角落之中。
人活著就有希望,只是——
可能嗎!她真的不知道,卻願意以性命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