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神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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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不用,不用,老毛病了。」她幾乎感激涕零了,連忙搖搖手:「等一會兒就好了。」

  「可是......」

  「沒關係的,你快去換衣服吧。」她催促著他,面對他那關懷的眼神,簡直心生罪惡。

  羅庭威只好點頭轉身進房,心中無限唏噓。

  可是......

  嘿!他一轉過身去,那一老一小立刻互扮鬼臉,交換個任務成功的狡猾表情。

  唉!沒辦法,薑還是老的辣,老太太有些同情地望著他的背影,幾乎同時和小侄孫如出一轍地攤攤手:誰叫我們都這麼喜歡你呢?

  機上的工作其實十分單調乏味,要在這種沒什麼變化的工作中找到樂趣是很困難的,她早已放棄,只是平靜的重複掛上微笑的面具。

  以往還會興致勃勃地研究客人的衣著談吐,猜測每一個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及心情;久而久之也失去了興致,反正都與她沒什麼關係,又何必知道那許多呢?

  「還有多久才會到?」同事疲憊地呻吟:「怎麼愈飛愈覺得時間長得可怕呢?」

  「還有四個鐘頭要微笑,再忍忍吧!」她拍拍她的肩,在小廚房裡倒了杯水遞給她:「下了機就可以立刻飛奔到宿舍痛睡一場了。」

  「真佩服你也,怎麼好像永遠不會累似的,還有本事去採購衣服商品,我每次都累得恨不得永遠不要再踏上飛機一步。」珍抱怨地接過水,揉揉小腿:「簡直不是人做的工作。」

  「還好啊,習慣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我只不過是比較麻木。」她聳聳肩,望著機窗外的雲層。

  「喂,凌思,等一下一起去跳舞吧,上次阿南他們來的時候找到了一家新開的店,聽說很正點。」空中少爺興致勃勃地提出邀請。

  「你們去就好可,我年事已高,不適合做那麼激烈的運動。」她搖搖頭,也知道那只是禮貌上的應對。

  他果然沒再說什麼,朝她們拋了個可笑的媚眼,逕自倒了客人要的酒走出去。

  「你這脾氣真是傷腦筋。」珍歎息:「同事那麼久了,還以為你會變得熱絡些呢,老愛獨來獨往的。」

  凌思依然不甚在意地聳聳肩:「我先出去看看。」在飛機平穩的飛行中,她走了出去,姿勢和表情都平靜如昔。

  她的瀟灑獨立早已在公司中宣揚開來,她從不與人交際應酬,從不答應客人的邀約,甚至絕少與人結伴同行,這些年下來,這些「從不」未曾有過例外。

  她不介意任何人的評論,只是安心而稱職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突然一陣亂流,她還沒來得及站穩便已跌在地上。

  四周的乘客騷動起來。

  「沒事,只是氣流不穩,請不要驚慌。」另以為空姐在另一側安撫著。

  「你沒事吧?」一雙手扶起她。

  她抬起眼,正要道謝卻戛然而止,臉色剎時慘白......

  凌芬!

  怎麼可能?

  她駭然地睜大雙眼發不出聲音來,眼前的女子竟和多年前死去的凌芬如此神似。

  站在不遠處的人行道上,他照著小懷所指的地方望去,那間小店面位於路口,大玻璃窗內的女子有著婉約的溫柔容顏。

  「那是我媽咪,你看漂不漂亮?」小懷驕傲而崇敬地說著:「很漂亮對不對?對不對嘛?她是空中小姐中最漂亮的。等我長大,我也要當空中小姐。」

  羅庭威凝視那女子,她正和客人說著話,一舉一動都有著無比的溫柔風情,不知怎麼的有種令人懷念的感覺,彷彿內心深處的某一條神經輕輕地被撩撥了起來。

  小懷微笑地抱著他的頸項,也不吵他,就讓他這樣靜靜地,有些出神地望著她媽媽。她回去一定要告訴婆婆,這一定就叫一見鍾情。

  阿敏送客人到門口,正含笑轉身之際,卻瞥見夕陽下的他們——「小懷?」她欣喜意外地喚道。

  他一愣,猛然一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竟會出神這麼久。

  望一眼懷中的孩子,她正笑得無比燦爛,他這才明白,原來他上當了。

  小懷朝他扮個鬼臉跳了下來:「媽咪!」

  阿敏迎著女兒,羅庭威也走了過來,她寵溺地抱起女兒:「怎麼來了?婆婆呢?」

  「婆婆在家裡,我請羅叔叔帶我來的,羅叔叔最好了!」小懷撒嬌地抱著她,小小的臉蛋散發著快樂的光芒。

  她朝他男子有些歉然地微笑:「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他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她們一同走進店裡,腦海中仍有些迷亂,對自己方纔的反應有些不解。

  有些震驚。

  阿敏倒了茶給他,將女兒抱在膝上,臉上和女兒一樣散發著快樂欣喜的光芒,只不過多了一些溫柔的母性。

  任何見到她的人都會感受到她是個十分女性化,富含母性的女子,尤其當她抱著女兒時,那種神采更是令人心動。

  她必是個慈愛的母親,有著在這個時代裡已甚少見到的特質。

  「聽老太太說你是空姐,在哪一家公司服務?」他努力甩開心頭的那一絲不安,裝出正常的聲音閒聊。

  「x航。」

  「這麼巧。」他意外地笑了起來:「我也是x航的人,怎麼在公司從沒見過你?」

  「我正在休假。」她笑了笑,有些羞澀地打量著他:「聽我姑姑提起過羅先生,不好意思讓你照顧她們。小懷很喜歡你呢。」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他說著,如此客套疏遠的對話讓人有些怪異感,但不知怎麼地,在她的面前他竟不敢放肆,平時的幽默細胞全乖乖地待在原處不敢擅動。

  但,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呢?

  彷彿安心,或者是一種平扶的舒適?

  他不知道,只知道在她的面前他無需以幽默來打破僵局,無需以任何方式來縮短彼此的距離。

  在她的身邊他感到平靜安定。

  而這,其實是一個再危險不過的訊號。

  第三章

  遺 忘

  喝吧 再勺杯苦澀的湯汁

  在入喉的同時流去所有的愛恨忿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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