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使魚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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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他們之間竟沒有情節可言。

  這——是愛情嗎?

  如此反覆地問著自己,每次的答案總是不一樣,千百種回答衝擊在自己的心裡,每每望著彼此眼中的自己,居然無法看清自己的容顏。

  「我們到底怎麼了?」她忍不住問道。

  童天傑點起一根眼,好半晌只是望著燭光發愣。據說,火是有魔法的東西,會讓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彷彿人間的愛情一樣變化莫測,無法捉摸。

  燭光下的古凱波,容顏十分美麗,有一半被陰影籠罩的臉,看不清楚,卻有種神秘的魅力——

  「我不知道,或許是彼此對對方的期許都太高了,一下子模糊了真正的視線吧。」他微微苦笑,抬起眼,盯著她那令他愛戀的眸子;「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有時候對一切都好篤定,好像都在掌握之中,可是有時候卻又什麼都無法確定,也許到了我這個年紀已經沒有遊戲的本錢了吧,認真得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是這樣的嗎?

  幽幽地歎息一聲,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歎息。

  遊戲嗎?

  遊戲是有規則的,她卻不知道自己遵循了什麼規則,就這麼自然地愛上他,就如此自然地在一起,有時明知是錯,卻仍不由自主地做了,錯就錯吧。

  在這場理智與感情的掙扎戰中,理智還是落居下風,然後掙扎著要扳回劣勢。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一個人怎能同時如此淡漠,又如此衝動。

  「鍾司呢?」

  她聳聳肩,面無表情地:「他是瞎子,有個可人苦苦守侯他那麼多年,他卻看不見,對她沒好臉色。當女人很苦,當癡情的女人更苦,對他們我無能為力。」

  「那你呢?」

  望著他,她知道他在問什麼,卻只能笑而不答,現在說任何的話都是不智的,她不能自設牢籠:「我怎樣?我只不過是個旁觀者而已。」

  他有些黯然她閃躲的方式,可是也知道她不會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這很傻。

  他們都已不再是十七、八歲的孩子了,當年那種為了愛可以許下任何承諾的心情都已不再。

  必須為太多事負責,這使他們都無法再輕易承諾任何事情。

  這一點,想想是很悲哀的。

  「那天琪呢?你準備對她怎麼辦?」

  他搖搖頭,更黯然了:「我不知道,我真的無法傷害她,從來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說真的,我很無奈。」

  「難道就這樣耗著?」

  「你希望我怎麼辦?」

  凱波無言。

  她能希望他怎麼辦呢?他們彼此都還沒有約束對方的權利,即使有,她也不能要求他些什麼。

  女人都很善妒和多疑,只不過是是否表現出來而已。她無法瀟灑地當這件事不曾發生過,也無法自在地望著他而不想到他的生命中有個邵天琪,可是至少她可以不發表任何意見。

  她討厭當個小心眼的女人,即使她也承認她自己的確如此。

  天傑歎口氣:「我知道你的心裡怎麼想,因為天琪是我的好朋友,我沒有辦法冷血地去傷害她,我也不想讓事情再這樣拖下去,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我並沒有要你去傷害她。」她十分平靜地開口:「你認識她在我之前 ,你們之間的事我無法代你做決定。」她轉移視線半晌,深吸一口氣,凝視她困擾的眼神:「我也負擔不起任何決定。」

  「你是這樣想的?」

  她無言地點點頭,這是她的想法。

  童天傑苦澀一笑,這說明了他們之間的聯繫有多麼的薄弱。

  第一步是跨了出去,可是第二步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的,似乎誰先跨出誰就是輸家似的。

  這很可笑,在愛情之中居然要分勝負和輸贏。

  邵天琪想他告白了,那麼她是輸家嗎?

  很不可思議地,是他覺得他自己才是最大的輸家。

  所有的決定權都在他的手中,他有所選擇,可以取捨,但他卻覺得他是輸家,因為不管是什麼樣的決定,他都注定要失去某些東西。

  而那些東西都是他最珍視的。

  無奈地,他又歎息了。這陣子,他似乎總是在歎息,總是無奈,總在思考,卻什麼也想不清楚。不知道為什麼,難道這就是瓶頸。

  或是生命中的另一扇門,另一個過度時期。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比誰理智,誰又比誰清醒?

  很多時候,當主角真的是一件十分十分令人感到疲憊的事。

  「為什麼你可以這樣?」他不解地盯著她:「好像永遠都知道你要什麼似的,相較之下,我反而變成弱勢者,為什麼?」

  凱波一楞,對他的話感到訝異:「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並沒有要讓任何人成為弱勢者,我並不強悍啊。很多時候我也不明白我自己,只是很多的事情並沒有給我選擇的餘地,即使有,我也無法選擇,這能說是知道自己要什麼嗎?如果我真的知道自己要什麼,那麼我又有什麼負擔不起的?」

  「你並不像你的外表那樣柔弱。」

  「這使你感到失望嗎?」

  「沒有。」他搖頭輕笑:「這只使我感到意外,你有很多種面貌,每一種都讓我感到意外,或許終我一生,我也無法徹底看清你的每一種容顏。」

  「這代表什麼?」

  他笑而不答。

  對古凱波,他總有種意外的美感,她時而強悍,時而脆弱,令人憐惜,卻也令人質疑。

  在看過那樣多的女人,知道女人是多變的之後,她仍使他迷惑。

  當男人最大的苦惱便是無法明白為什麼同一個女人卻可以有那樣多不可思議的變化,而這往往也是當男人的喜悅所在。

  認識這樣的古凱波,真不知道對他來說是幸或是不幸。

  「我們公司的開幕酒會,你來嗎?」

  「你願意讓我去?」他十分認真地問。

  她沉默半晌,突然笑了:「只要你願意。」

  童天傑欣喜地笑了起來:「我當然願意,這是莫大的榮幸,謝謝你——讓我成為你的男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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