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定眼看著來人,對方的長相跟父親有些神似……
她終於認出來了!那是叔叔!那竟然是失蹤多年、父親日夜念念不忘的叔叔衣錦繡!
「你們兩個是誰的門下?」中年男子冷冷瞧著不悔與不倦。
「哼!誰的門下要你管?你們這些魔教的人管得著我們中原武林門派的事情嗎?」
「你手上拿著什麼?!」中年男子欺身上來,直撲不倦手中的神仙印。「讓我看看!」
「不給!」不倦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幸好她的泥鰍功也真的練得到家,男子的手才碰著她的衣袖,她便一溜煙閃了開去。「嘖嘖!好不要臉,這麼大把年紀了,卻來欺負我這後生小輩!」
中年男子臉色劇變,冷哼一聲道:「老夫不過是想看看小朋友手上拿的是什麼東西而已,何來以大欺小之說?」
「說得好聽!這樣吧,你讓我在你女兒臉上印個印子,你不就知道是什麼了嗎?」不倦笑嘻嘻地說道,眼光一轉,已經將整個局面打量過一次。
玄算子已經受了傷,他的臉色慘白,胸前一道血痕看來傷勢不輕;劍無名也受了傷,而且不知道是心上的傷傷得重?還是身上的傷傷得重?
看來情勢對他們十分不利。她跟姐姐若能全身而退已經算了不起,更別提想帶走劍無名了。咦?那個陰魂不散的假農夫呢?怎麼眼下又不見人影了?
不悔看到妹妹的眼神,也知道他們今天恐怕是在劫難逃。她緊緊靠在劍無名身邊,打定了主意與他共存亡。但她與夫君共存亡還有道理,卻不能累不倦陪他們一起死。
「大哥,今天咱們生死與共,但不倦——」
劍無名微微一笑,溫柔地點個頭。
「好兄弟,我來纏住刀寒星;你快去幫弟弟吧。」
不悔回頭深情地看著劍無名一眼道:「好,等我送走不倦,咱們與他們同歸於盡!」
劍無名心中感激。他與木不悔才認識兩天,但他卻願意與自己同生共死,單是這分情誼已經天下無雙,他怎麼能真的讓他陪著自己死?
想法既定,劍無名手中的長劍立刻捲起無數劍花朝刀寒星搶攻而去。他打算速戰速決,解決了刀寒星之後再回頭設法幫木家兄弟離開。
他們三個人各懷異心;不倦想著要幫姐姐救出劍無名,而不悔打定主意與劍無名共生死,而劍無名又打算搭救他們兩人;如果他們同心合力,說不定真能全身而退,偏偏他們都太為對方著想——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劍無名跟不悔同時被擒,而不倦在即將落入衣錦繡手裡時,卻又有人暗中發出暗器,一枚去勢看似簡單的透骨釘竟教那衣錦繡手忙腳亂,而一名灰衣人則趁隙救走了衣不倦。
好好一個武林大會頓時成了屠宰場。魔教教主下令不服者:殺!在場的武林人士除了扔下刀劍的還活著,其他的竟無一倖免!
★ ★ ★
「爹!你就這麼看著大……大哥被抓走嗎?」
衣錦程看了女兒一眼,神情十分憔悴。
「不然能怎麼辦?魔教有多少人,我們有多少人?就算爹真能『千手無影』,也殺不了那麼多人。」
不倦又氣又急!姐姐跟劍無名已經被魔教的人押走,他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先不要著急,我知道他們躲在什麼地方,到時候再想辦法救他們出來便是了。」灰衣人安慰地說道。
「救?怎麼救?我爹說的也沒錯,他們人那麼多……」
「剛剛的情況是敵暗我明,但現在不同,現在是敵明我暗;他們擄走了大多數的武林人士,想讓其他人不敢動彈,但我們偏偏要動,而且是偷偷的動,未必不能出奇制勝。」
「這位少俠說得對……」衣錦程歎口氣,心事重重的樣子。「咱們另外想法子救人……」
「爹,」不倦猶豫地開口:「今天那個人……到底是誰?」
「唉……唉……」
「是『無聲聖手』對吧?」灰衣人代替他回答。
「你又怎麼知道?!」他到現在才看清楚眼前的年輕人,而且不看不打緊,這仔細一看,令他不由得睜大了雙眼!
「你?!」
灰衣人笑了笑。
「老前輩好眼力。」
「什麼?你們在說什麼?」不倦莫名其妙地問著。
「如果你是『你』,那……那『他』……他又是誰?」衣錦程張口結舌地問。
「既然我是我,那麼他當然是他了。」灰衣人笑了笑道:「前輩將來自然會明白,家父日前正從南京趕來,到時候自然會與前輩細說分明。」
衣錦程想了想,彷彿明白又彷彿不明白,他盯著灰衣人良久,眼睛眨了又眨,看看不倦,又想想不悔……他有點氣憤——
「這這這……這全亂了!全亂了套了!」
「什麼跟什麼?什麼你你你他他他的?!」不倦焦急地嚷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這不重要。總之一切以大局為重,咱們還是先想法子救人吧。」
衣錦程想了又想,想了還想,終於歎口氣道:「說得有理……還是救人要緊。這樣吧,我先跟上去打探情況,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錦繡怎麼會跟那幫人混在一起。如果能找他回來,咱們的勝算可就大增了。」
「爹,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准去!這一路上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可是人家想去嘛!我擔心大……大哥的安危!」
「我說不准就不准!這次你如果再不聽話,小心我罰你回家之後三年都不准踏出房門半步!」
不倦嚇了一跳,只好吐吐舌頭低下頭嘟囔:「不去就不去,犯不著拿這種家法來嚇人……」
「你們兩個隨後跟上來……」衣錦程前腳已經踏出去,卻又縮了回來,對著灰衣人嚴厲地說道:「弄清楚!她是老二,可別真弄亂了套!」
灰衣人眨眨眼忍住笑。
「是,謹遵前輩吩咐。」
「那就好!」
他轉頭要走,又回頭瞪著女兒。他張口欲言,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說清楚一件連自己也弄不明白的事情;瞪著眼睛、張著大口老半晌,終於猛一揮手道:「算了!反正你給我安分一點,不許再惹事了,曉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