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歡阿寶的可愛和小小的體貼。
「那有什麼問題?我一定奉陪到底!」
「我就說嘛!還用問?我們不說她也一定會吵著要出的啦!」阿冷溫吞吞地說著。
「你怎麼這麼瞭解我?真是討厭!保留一點形象給我嘛!」
「你還有形象?不必了吧!大家都太瞭解了!」阿V揶揄。
「你大概是很久沒被追打了是吧?」
「沒有!怎麼會呢?」他大笑著閃開。「好不容易過了一陣子舒服的日子,不會的!」
「阿V就是欠揍,你不在都沒有人打他,他太無聊了,很懷念被你追打的日子!」阿寶說道。
「那有什麼問題?」她一本正經的起身:「我一定不負眾望--」
就這樣,在笑鬧中,過去的日子、蟄伏在心中那份快樂的回憶又佔據了這個夜晚。
等她再度想起來,鄒烈已經離去了。
一股淡淡的失望輕輕襲來,生命中總沒有完美的快樂!
她微微黯然,自己不也曾被世界遺棄了如此之久嗎?她可以瞭解他的心情。
「你男朋友?」在闊別已久的擎天岡上,阿V坐在她的身邊這樣問道。
「當然不是。」
「我想也不是,你怎麼會有人要?」
「皮癢?討打?」
「開玩笑的,我只是開開玩笑嘛!」他笑道。
「你和阿艷怎麼樣了?」
「還不是那個樣子。」
還不是那個樣子。
在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中包含太多的感情!
曾經有一陣子,她見到阿艷,心中總莫名其妙的有股心虛的感覺,彷彿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似的!
她和阿V一直不曾發生過什麼,但憑心而論,她是曾迷惑過的……她和他到底算什麼?
阿V曾是她生活的全部重心。
每天和他在一起,打球、釣魚、看MTV、打電動玩具,像兩個孩子一樣玩在一起,偶爾說說知心話,就這樣頹廢地過著日子。
她曾佔據阿V的一段生命,即使不是很長,但在愛情的眼中原容不下一粒沙子。
那天阿V告訴她,如果她和他的生活、他的女友發生磨擦,他會選擇他的生活。
很誠實,也很殘忍,但若沒有阿V的那段話,或許她會身陷其中而不自知。
她不會玩遊戲.對一切永遠都是認真的。在友誼和愛情指尖,她似乎找不到分界點,正是因為如此,她能交到幾個死心塌地的朋友,但也因為如此,她常會受到傷害!
房俐華是個投入熱情就會不顧一切的人!
和阿V之間,她是認真的喜歡這個朋友,用了全部的心想對待,可是……是阿V的坦白讓她知道自己是個怎麼樣的大呆瓜!
男女之間原很難有友誼。
阿V不是她可以交的朋友。
知心難尋哪!
曾經多麼希望阿V會是那個意外!
望著擎天岡上的夜霧,天氣好冷,遠方的一切在霧中顯得那樣的模糊,是一種不真實的美感!
好久了!以前在這裡看過星星、看過月亮、也看過日出,再一次坐在濕冷的草地上,過去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那是一段瘋狂的年輕,那是段狂熱地沉浸在歡樂中的歲月,但距離現在的她卻仿若前生的歲月,屬於前世的記憶!
「好久沒來了。」
阿V點著一枝煙,火星在霧中閃動,煙和霧融在一起,憂鬱的風微微吹來。他們曾是對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不問我為什麼消失這麼久?」
「幹嘛問?世界上的事本來就是這樣。」
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阿俐無奈地笑笑。阿V本來就是這樣的人,不會流淚,不會傷心,在某方面,他是比她成熟許多,也冷漠許多。
世界上真的有誰可以改變誰嗎?
回到他孤獨的房子裡,夜已經很深很深了!阿俐現任大概正和她的朋友們在一起吧!
孤單和令人痛恨的寂寞無情地侵襲著他。他是不屆於那裡的,彷彿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地方的孤立感一直存在於他的生命中。
偌大的房子,除了鐘點女傭偶爾會過來打掃,和山下那間餐廳會送來食物之外,他在裡面生活一年多,幾乎不曾有過客人。
鍾司非常不喜歡到這裡來,他總說這棟房子給人一種不愉快感,過去夜夜笙歌,而今卻空洞得仿若一座死城!
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在這種地方孤獨地生存了一年多!
外面的繁華喧囂比起這裡的淒冷,是有點不甘寂寞了!
坐在大落地窗前,大台北的燈火在遠方閃爍著,那是人間,充滿了人類的喜怒哀樂,不管風風雨雨,那裡總還有偶爾伸過來的友善的雙手,或醜陋的嘴臉,那是人間!
三十歲的男人不能算老,卻也不是年輕。
他早已過了可以說孤獨、憂鬱、可以風花雪月的日子,而他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什麼?
即使用頹廢來形容都嫌太奢華了!
或許是行屍走肉吧!
承認失敗,被那種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現實所擊敗,是他畢生想都不會想到的事。
而他承認了!
承認自己的失敗比被打敗更加令人痛楚!
所有的輝煌,所有曾有的狂放到頭來都只不過是過眼煙雲、一場會回過頭來露出猙獰笑靨的恐怖回憶!
「你根本不肯去求她!」
「慧慧,媽不是不肯,你也知道阿俐的脾氣,媽只是……」
「只是捨不得。我早就知道親生的女兒當然比我這個後來的好對不對?」李慧慧刁蠻地瞪著她,「整天阿俐長、阿俐短,她那麼好,沒人叫你不可以去接她!」
唐秀娟委屈、無奈,卻是無言以對!
慧慧和進瑞是李榮祖的一對寶,自幼失去母親,而他們的父親大字不識得幾個,對這兩個子女卻是極盡呵護之能事!
她只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不懂得體貼,更不知道什麼叫體諒,只知道索取和要求,而她所求的卻不見得是別人能給的!
「我會再去和你姊姊說說看,你先別急,也許過一陣子阿俐就會肯的。」
「那是什麼時候?你根本沒有心要幫我!什麼姊姊!我才不會叫她姊姊!男人婆一個,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