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她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她真的是錯?
老天給它的報應竟是如此嗎?
天啊!她竟是沒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秀娟,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會解決的,來,我送你去休息一下,看看你越來越瘦了,只有下去怎麼可以--」
她由著他扶著自己走向他們的房間。
一個溫柔體貼的丈夫,這是她所求的,可是她付出了什麼?
她竟為此付出了自己一生的心血和摯愛!
「阿俐!有人找你!」阿杜喊道。
正在和阿V他們聊天的她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到鄒烈正站在門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打電話到你家,你不在,我猜你大概會在這裡,所以就來了。」
「喔!戀愛喔!」一夥人發出曖昧的怪叫,開始起哄。
阿俐微嗔地瞪了他們一眼,「什麼嘛?鬼叫鬼叫的!哪有這回事!」
「你得了啦!還否認、還假!再假就不像了!快去啦!」阿V大罵。
她對他們扮了個鬼臉走到門口,「啥事?」
「可以出去談嗎?」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抓起大背包朝他們揮揮手,「走啦!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大伙呼嘯著,她好笑地朝他們擠擠鼻子。「一群討厭鬼!」
走出「歲月小站」,涼涼的夜風吹在身上,秋已過了一大半,天氣開始變冷了!
「冷嗎?」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溫柔地替她披上。「穿著吧!省得著涼了。」
她很有些意外地看著披在肩上的外套。「你今天吃錯藥了?對我這麼好?」
他笑了笑,「我平常對你不好?」
「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只是很少看你這副樣子,不太習慣而已。」
鄒烈沉默地走在她的身邊。東區的人潮已散了,深深沉沉的夜感覺上有些冷清。
很久沒在這種時候走在東區的馬路上,千百年前狂狷的回憶一點一滴地回來,又一點一滴地褪去--他已不是當年的他了,再度走在昔日的街道上,心裡的感覺百味雜陳-- 她輕歎口氣,腳下踢著一個被丟棄的汽水罐子,有些刺耳的聲音響在風裡,傳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彷彿西部電影裡荒涼的小鎮,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無奈!
微微的蕭索感,美得淒涼!
「不問我要告訴你什麼嗎?」
阿俐低著頭踢石頭,雙手插在他的大外套裡。「你反正都要告訴我了又何必問呢?」 鄒烈拉著她在路邊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正對著一片已沒有燈光的櫥窗,裡面的模特兒擺著誘人的身段和姿態面對著他們。
「那天你說的話,我想了很久--」他望著自己的手,聲音中有種不確定。「我想我是很懦弱的,因為我害怕被拒絕,擔心會把你嚇跑,所以把自己隱藏起來,這很對不起你,也不公平--」
「世界原本就不公平。」她幽幽地開口,「我並不想逼你說什麼,我只是--只是有些厭煩自己的坦白和對一起肯定的態度。」
「我是個殺人犯。」
「我知道法庭判你無罪。」 「我殺的是我大哥!」
「那又怎麼樣?」阿俐睜大了眼望著他,「你又不是謀殺了他!」
「你不在意?」
她微微苦笑,「我要不在意我就不會回家去躲起來了!」她坦白地回答。
「那--」
「後來我想通了。」她聳聳肩。「你的過去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我認識的是現在的你,在乎的也是現在的你。這種話說起來好像很八股,可是我就真的是這樣想的。」鄒烈望著她,對她的話很是動容!
阿俐是不說謊的!
「你真的不介意和我在一起必須面對的?這世界是很不容易原諒人的!他們不會忘記我的過去,對他們來說我仍是個弒兄的兇手。」
「你到底要知道什麼?」她有些不耐煩的,「我既然說了不介意就是不介意,管別人怎麼想!他們要全部下地獄去也不干我的事!」
他笑了起來,為什麼不早認識她呢?
她是這樣無條件地給予他全部的信任,其它的一切都完全與她無關,她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和看法!
「算了!懶得跟你說!」
「阿俐!」
她有些忿怒地轉回頭來,「你問了那麼多為的是確定什麼?為的是確定我值不值得你去愛是不是?為的是知道當你要和全世界對抗的時候我會站在哪一邊是不是?你根本不是要找情人,你是要找戰友!」
他被她坦白的話嚇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她已氣呼呼地大步離去。
「阿俐!」他追了上去,「我--」
「你的臭外套還你!」她將外套脫下來丟在他的臉上,「不准理我!」她賭氣地嚷著。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捉住她,「不理你怎麼跟你說話?」
「那就不要和我說話!」
「不和你說話怎麼告訴你『我愛你』?」
她腳步一頓,惡狠狠地轉過身來,手指用力戳著他的肩,「愛我?愛我!你愛的是我還是我的態度?居然敢用這種話來扭曲我!」
「我是真心的!」
「真心你個頭!」
她越走越快,他再度追了上來,輕輕拉住她。「相信我!」
她別過頭去不說話,他溫柔地將她轉過身來,驚覺她竟是滿面淚痕。「阿俐--」
「有條件的!你們的愛都是有條件的,這種愛我不要!我不要你們這種愛情!我不要!」
鄒烈無言地扶著她的肩,輕柔地拭去她的淚水,「對不起--」
「你對不起有什麼用!」她哭著捶他,「我不勇敢你就不愛我!我不陪你和全世界打仗你就不愛我!你這算什麼!你這算什麼嘛!」
「不是這樣的!」他輕輕擁她入懷,親吻她的髮絲。「真的不這樣的,我只是害怕你會受到傷害!我只是害怕自己太自私,不能保護你,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將會遇到什麼情況。」
她啜泣著不肯抬起頭來,倚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