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是!你可以回去這樣回覆。」
「Kathryn!」
她冷硬的面具出現裂縫:「我告訴你我叫秦雪農!」
金韋恩俊美的臉上出現剎時的憤恨,隨即軟化下來,他走向前牽住她的手:「雪農,這是我們一生的幸福!」
「那是『你』一生的幸福!」她想抽回她的手,但他牢牢的握住,似乎想將她拉進他的懷裡。
寇飛鷹忍不住打掉他的手:「不要碰她!」
「寇先生——」
「韋恩,你可以走了!」她平靜的離開二個氣勢火爆的男人,走至門邊打開門:「我不會回去,也不會和你結婚,你請吧!」
「k——雪農——」他還想說什麼,卻被飛鷹一把掀住。
「還不快走?」
金韋恩冷著臉打量他們二人半晌,他憤然的走出大門。
「你也回去。」
「雪農!」
「我想靜一靜!」她的臉上除了疲憊便是一片空白。
他心裡縱使有千百疑問,看到她蒼白疲憊的樣子也問不出來了,他點點頭走到她的身邊,迅速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早點休息。」
秦雪農坐在她的客房裡,雙眼視而不見的盯著手中的咖啡杯,躺在煙灰缸裡的煙屁股滿滿地彷彿一座小山。
這個晚上是一場夢魘!
長久以來不斷重複的夢魘!
十七歲離家,至今十年,她不會再踏上那一片家園。
而十年來她不斷的搬家,逃避著她那暴君似的父親,冷血無情的母親。
她總是會被找到,也總是會逃脫,今夜如果沒有飛鷹,她知道金韋恩會不惜一切把她帶回去。
他們要她繼承他們的王國,她不是獨生女,她還有一個哥哥,但是比起秦雪航,她顯然是好對付多了。而他們也早就放棄秦雪航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今天在台灣,明天又不知道流浪到哪一個國度去了。
可是她不一樣,她需要安定,需要一個真正能夠歸屬的地方,她沒有辦法像浮萍一樣四處為家。
當初選擇當模特兒是錯誤的,可是一個隻身來台,毫無所長的她除了走向伸展台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正當的行業可以讓她半工半讀完成學業。
當年她和葉羅在法國相遇,彼此相知相惜,葉羅帶著她和沈剛離開法國來到台灣,如果她不遇到葉羅,或許她會認命,或許她會按照父親的安排嫁給金韋恩。
可是現在,她只想逃離那個宮廷般的地方越遠越好!
其實她的父母並不愛她,而是他們太有野心,太過於苛求,金錢在他們的眼裡已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他還想要權勢,而她就是他們的工具!
說來好笑,二十世紀的今天竟還有這種事,但她一點也笑不出來,這十年的自由使她再也不能忍受再回去過那種生活!
現在她終於可以體會當年哥哥的心情了。
寇飛鷹躺在床上,思緒仍無法脫離今夜的情景。
那個名叫韋恩的外國男子真的是雪農的未婚夫嗎?那雪農房裡那些男人的衣物又是誰的?他知道她不是個放浪的女人,但她的神秘著實令他百思不解!
他的心中那股無法平息的衝擊令他輾轉難眠。
雪農很明白的告訴他,他們的關係僅止公事,而他卻無法阻止自己對她的感覺。
他眨眨眼,有些嘲弄的扯扯唇角。
他是個連高中都沒混畢業的街頭混混,成天過的生活除了浪費生命外,便是刀光血影。
而秦雪農,她高貴、美艷、談吐、衣著全是上流社會的縮影。對她來說,他到底算什麼?不過是個路邊撿回來的流浪人而已。
寇飛鷹很少自卑。
憑著他的雙拳、狠勁來打天下已是他長久以來的生活方式,他周圍的人也和他一樣以這種方式求生存。
並不是說他不會羨慕那些開著賓士、住在大樓裡、開一瓶XO就夠他生活半個月的人,而是他也不認為自己的方式有什麼不對,只不過他們用的是智慧,而他用的是血汗罷了。
至於所謂合不合法,對他來說,只要不搶銀行、不殺人放火就夠了,這個社會有太多的死角,而他一向在陰影中生存。
直到這一刻,他對自己的卑微感到自卑。
他很明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有領階級和販夫走卒一樣都是人,可是他和秦雪農的距離卻是無法否認的。
她說她是一個星探。如果單純的星探可以供得起這樣的生活,那麼人人都該改行去當星探了。
多認識她一點,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更遠一點,而他無法忍受這樣的距離,所以——
所以,方法只有一個:趕上她!
只有在他與她旗鼓相當的時候,他才有資格想其他的!而這是一段漫漫長路。
寇飛鷹的雙眼亮出攝人的光芒。
他不在乎是走什麼樣的路!只要——
能夠趕上她,他會甘心做任何一件事!
翌日清晨,他在他的門口發現她留的字條,要他一個人去做運動,準時回來與她會合。
飛鷹很想見見她,一個多星期以來,他已習慣了每天早晨看見她燦爛的笑容,可是他也知道她會自己去必有好的理由。
他尊重她的理由。
這使他自己感到訝異!看來秦雪農對他改造之成功已非他所能想像,換做一星期前,他會不顧一切只為了見她一面——
他比往常更加激烈的運動,直到他滿身大汗直逼自己到達虛脫的邊緣,他才讓自己休息。
太多他所不能理解的複雜思緒不斷在腦中起伏,逼得他不得不承認,多年以來第一次,他竟然戀愛了!
「準備好了嗎?」秦雪農敲敲寇飛鷹的房門。
他的門應聲而開,出來的是另一個寇飛鷹。
他的五官和以前一樣有力,卻更多了一股氣勢——一股成年男人的氣勢!
他的頭髮仍滴著水,微卷的頭髮上有一層薄薄的水氣。他的眼神和過去一樣總帶著一點玩世不恭的氣質,卻更包含了深邃的神秘——
她有點不知所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