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被風吹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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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小海聳聳肩:「漢克是寶兒舞蹈學校的學長,寶兒一進學校就是漢克教她的,那時漢克已快畢業了,他們只相處了一年,可是這一年已經足夠使寶兒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漢克畢業之後立刻被『綠湖』的東家看上,在『綠湖』跳舞,同時他還回學校兼助教,寶兒可以說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漢克對寶兒不錯,可是他那個人吹毛求疵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而且他不苟言笑,對任何事的態度都是正經八百的。」他再度聳聳肩:「可是寶兒看不見他的缺點,她簡直把那個傢伙當成神來看待,只要是漢克說的都是對的,我懷疑要是漢克對她說黑板是白的她也會相信。」

  群智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寶兒和漢克之間一定有什麼,但他沒想到是這個情形。

  他看過崇拜偶像的年輕孩子,他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他很懷疑自己的勝算有多少。

  「可是現在寶兒很怕他!」他抓住那一點渺茫的希望。

  小海點點頭,綻出一個微笑:「我猜寶兒一直都很怕他,只是被自己那種盲目崇拜的眼光給蒙蔽了,直到現在才爆發出來,過去幾年漢克對她的要求很嚴厲,可是她從來不曾反抗過,那個大笨蛋!」

  「寶兒終究會恢復記憶的。」

  小海瞪著他懊惱的臉:「你這個人很奇怪,一方面想盡辦法要幫寶兒恢復記憶,自己卻又為了這件事而大傷腦筋,你為什麼不去和寶兒談個清楚?」

  「那有什麼用?如果寶兒恢復記憶之後真的忘了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說得好!那你現在到底在煩惱什麼?」

  群智瞪視著小海一臉的狡黠,突然發現自己在小海的眼裡是多麼地可笑!

  曾經他也對那些為愛情而苦的人們感到不解而且好笑,如今當他自己也深陷其中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自己也是一個大傻瓜。

  為了還沒有發生、甚至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而苦惱,對著一個年齡幾乎只有自己一半的少年猛皺眉頭——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海看著他,一臉迷茫:「很好笑?」

  「我是個傻瓜!」

  「很有自知之明。」

  群智揉揉小海的短髮,臉上的陰鬱一掃而空:「小海,我想向寶兒求婚,你認為?」

  「我管你!」他故作不在乎,但仍掩不住臉上的得意之色,對於群智訊問他此等大事而到被尊敬。「不過你要是敢支寶兒不好,我會用摩托車碾死你一百次,再派出一連軍隊把你家夷為平地!」

  他大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我一定會記住你的威脅的!那些滋味我領教過,的確非常恐怖!」

  舞台上年輕的舞者揮灑著汗水,一次又一次地隨著音樂翻騰、飛躍、激烈的肢體語言隨著震撼的音樂強烈地壓迫著戚寶兒的心!

  她站在觀眾席裡,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死盯著舞台上的一切,她的腿劇烈地打著顫,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嘶吼著要被釋放——

  她想大吼,想叫這一切停止下來,但她卻發不出聲音,完全被那強烈的舞步給震撼住!

  舞台上的燈光耀眼奪目,光滑的木製地板被舞者強有力的動作搖撼著,發出厚重又響亮的撞擊聲。

  很久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個孩子,她也曾站在舞台下,著魔似地盯著舞台上的一切。

  舞者優雅饒富生命力的肢體語言,他們臉上滴落的汗水,和那種只為舞蹈而生存的表情——

  燈光、掌聲、鼓動的節奏、起伏的肌肉……

  「寶兒。」她一震,猛然清醒過來,漢克高大的身材不知何時已站到她的身後。

  「很美吧?」

  「嗯——」

  漢克輕輕拉著她坐了下來,耀眼的金髮和蔚藍如晴空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舞台,散發出懾人的光芒:「這支舞是為你編的,我很久以前就有這個構想了,敘述一個孩子掙扎在成人與兒童的世界之中,幻想、真實、壓力和夢境,那是你。」

  寶兒沉默地望著他。

  「我一直希望這支舞由你來跳,只有你可以,只有你才能表現出我要的東西。」漢克轉過頭來,專注地望進她的眼裡。

  她有種被看進靈魂深處、赤裸裸的感覺。

  「寶兒,你還想不起來我們的一切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漢克——」

  「你以前對我說過,你喜歡跳舞,除了跳舞之外你不會喜歡任何事情,你想永遠跳下去,你忘了」

  「我——」她囁嚅著,腦海中翻騰著一些找不出意義的話語。

  是什麼?

  如果她真有他們所說的那麼愛跳舞,那麼這一切一定會有個合理的解釋!

  是什麼?

  她的身體裡流著躍躍欲動的血液,但她的腦海中卻有某種東西極力地壓抑著它們!

  「寶兒!再試試看好不好!不要就這樣放棄!寶兒,再試試看好你一定可以的,一個舞者到死到老都還是一個舞者,那是改變不了的!」

  面對漢克充滿期待的眼神,她幾乎要立刻點頭同意了,但她卻不能!

  「我不能。」

  「是不能還是不願意?」

  「別問我這種問題,威諾老師。」

  漢克盯著她,被她的稱呼嚇了一跳:「你從來不叫我威諾老師的,以前我常要在每次上課和排練前強迫你記住你才會叫,而現在你卻自動叫我威諾老師?」

  「我——我想你是我們的舞蹈老師,難道我這樣叫不對如果不這樣叫,我會覺得我很沒禮貌。」她小聲地回答,一付做錯事等待受罰的模樣。

  漢克歎口氣。

  這不是他一向要求的過去他曾為了她總學不會用正式的名稱來稱呼他而大感頭痛,現在她叫了,他卻又覺得如坐針氈一樣的不自在!

  這有什麼不對?這根本沒有不對,但他覺得難受!覺得被剝奪了什麼似的難受。

  「不!你沒有錯,我只是不太習慣你這麼正式而已,以前我們之間很自然的。」

  寶兒茫然地望著他:「很自然?」她顯然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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