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人魚座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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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韓拓迷惑地看著他母親緩緩地踱離吧檯邊,進入她的房間內。

  她為什麼突然問起荊泰生?

  看她的神情,事情絕不是像她說的那麼簡單。

  他母親和荊家有什麼淵源嗎?

  想到這裡韓拓淡淡地笑了起來!

  身為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他當然應該把事情弄清楚。

  ※ ※ ※

  泰生坐在韓奇風凌亂的小公寓內,二眼無神的盯著棋盤。

  韓奇風喜孜孜的揮舞手中的棋子:「你又輸了。」

  她不太情願的唔了一聲,開始重新整理棋盤。

  「不玩了!」他大叫。

  「又怎麼了?」

  「你根本不用心!」他指控:「這比放水還糟糕。」

  泰生歇口氣,朝他扮個鬼臉:「如果我不是不專心,根本不可能讓你連贏三盤對不對?」

  「不對!我只是不想勝之不武!」

  荊泰生站了起來,替自己和他各倒了一杯水。

  韓奇風打量泰生淡紫色的美麗套裝和她臉上無瑕的化妝:「你真是不錯喔!丫頭,今天看起來特別好看。」

  「是嗎?」

  好看又如何?能吸引人的眼光嗎?

  能吸引——他嗎?

  「你今天是怎麼一回事?整個晚上都魂不守舍的!」他咕噥。

  泰生勉強一笑,敝開心裡苦澀的結:「你為什麼一個人住?」

  「因為我妻不賢、子不孝。」他又背出千篇一律的理由來。

  「不要再騙我了!我才不信,一定是你犯了錯,所以被逐出家門了對不對?」

  韓奇風嘀嘀咕咕一串聽不懂的話後,終於半正經起來:「因為他們受不了我老是打擾他們的『正事』,所以我只好自己出來一個人住啦!看這樣會不會有人把我當『正事』看。」

  簡單而且頑皮的話語,泰生卻在其中看到一個孤獨老人的背影。

  他只是希望被家人當成「正事」來看。

  好細微的要求,而她——她的父親甚至不當她曾經存在過。

  二顆同樣孤獨的心——

  泰生突然感到無比的孤寂。

  多年來的獨自奮鬥似乎也意味著她未來一生的漫漫長路。什麼是愛呢?為什麼她從未嘗過那種滋味?她注定了要孤獨一生嗎?

  老人微笑搖頭,以超乎異常的溫柔拍拍她的頭:「你還很年輕,不要想太多。」

  「是嗎?現在不想,什麼才想呢?等到我老了,走不動了,再回過頭來想我這一生有多寂寞嗎?」她喃喃低語,流淚的衝動在心裡壓抑著。

  「不會的。」他肯定的告訴她。

  「你怎麼知道?」她泫然欲泣。

  「我就是知道。」他沾沾自喜。

  泰生瞪著他,咕噥道:「我聞到陰謀的味道。」

  韓奇風喜孜孜的吟著小曲,半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你爸還好吧?」

  「還好,阿竹很懂得照顧人,我爸近來脾氣好多了。」泰生感激的看著他:「都虧你介紹阿竹給我。」

  老人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他認真無比的看著他:「你父親是不是荊遠達?」

  ※ ※ ※

  「你怎麼知道?」

  群美白她一眼,彷彿怪她如此一問:「當然是孫偉平說的。」

  荊泰生不解的躺向她辦公室的皮椅:「昨天韓伯伯也問過我爸的事,我問他們以前是不是認識,他又說不認識。」

  「偉平是握韓拓突然出現讓你措手不及才告訴我的,他認為韓伯母一定和你家的人認識。」

  「有偉平當內線倒是不錯。」她戲謔。

  群美驀然紅了臉,她跺跺腳:「你在說什麼嘛!我可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啊!偉平對你一往情深,任何事都肯為你做,這還不夠真嗎?」

  「你真討人厭。」群美氣道,轉身離開她的辦公室。

  荊泰生微笑目送,心思迅速流轉。

  父親不和外界交往已經很多年了,但她仍記得童年時,家裡總是高朋滿座。父親昔日是個很擅長人際關係的人。

  韓家夫婦極可能也是當年家中的座上客之一,只不過許多年來,他們搬了許多次家,所以失去聯絡了。

  更何況聽方伯伯偶爾談起,父親當年在北大是個活躍分子,所以即使他們不是在台灣認識的,也很有可能是過去在大陸上的朋友——

  這個消息應不應該告訴父親?

  他躲在過去的回憶裡已經有二十多年了,再見到昔年的老友,或許會使他重新恢復生機。

  可是——方伯伯和父親不也是至交嗎?

  泰生左思右想,竟無法想出究竟應不應該將這件巧遇告訴她的父親。

  ※ ※ ※

  過了下班的時間很久以後,泰生才慢吞吞的走出辦公大樓,明知道很可能會遇到韓拓,她仍不太願意面對他。

  他的眼神總是充滿挑逗。

  他的話語總是飽含諷刺。

  她不認為她還能接受那種刺激多久。

  他果然懶洋洋的倚在人行道上等著她。

  泰生加快步伐祈禱他不會叫住她。

  「荊小姐。」他叫道。

  人的心理真是好玩,她曾為了他細細妝扮自己,只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而現在她又希望她可以原地消失,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她慢吞吞的停下腳步,武裝好自己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回頭:「有事嗎?」

  面對她的是一張充滿誠摯笑意,充滿魅力的面孔:「我可以耽誤你幾分鐘嗎?」

  她的心跳漏跳一拍:「當然——可以。」

  韓拓有些失望她的遲疑。

  笨蛋!他在心裡痛罵自己,在你那樣對待她之後,難道你還期待她會迫不及待的跟你走?

  更何況她還那麼討厭我。

  「前面的咖啡座可以嗎?」他彬彬有禮的問道,顯示了他對改變她對他的印象的決心。

  「嗯。」她點點頭,不太信任的走在他身邊,納悶他今天的改變。

  沉默延續到咖啡店中,他們各自點了東西,緊張的氣氛仍在二人之間交織。泰生覺得自己生平沒如此緊張過。

  「呃——我——我——」他搜索枯腸地想如何遣詞用句,莫名其妙的發覺自己又回到十幾歲的笨拙時代。

  荊泰生充滿期待而又懷疑的看著他。

  「我很抱歉過去我的態度不好。請你不要介意。」他一口氣背台詞似的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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