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老頭子剛回來,奶就找他吵架啦?」葛無憂慢慢走進來,原本早已熟識的身影,現在在東方夢遠的眼中,不知怎地卻變得有些陌生……
她竟尷尬得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你怎麼來了?」
葛無憂挑挑眉。「不是老頭子叫我來的嗎?」
「老爸他……」夢遠不知所措地揮揮手。「他……」
「怎麼了?」他奇異地看著她,「怎麼這樣吞吞吐吐的?老頭子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她總不能對他說,老東方是打算把女兒嫁給他吧?
夢遠微微苦笑。「當然是為了東方會的事啊!他想問問你的意見。」
「會裡的事?」葛無憂諷刺地笑笑。「會裡的事什麼時候開始要問過我的意見來著?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怎麼這麼說?你是東方會的大將,東方會的事當然要問過你的意見。」
「我不想管這些事。」葛無憂搖搖頭。「你們決定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那你呢?」東方夢遠緊接著問出了這一句。
「我怎麼樣?」
夢遠走到葛無憂的面前。「你怎麼打算?如果我解散東方會,你會怎麼做?如果我決定讓東方會再繼續下去,你又作何打算?」
「我怎麼打算對奶很重要嗎?」他抬起眼看著她。「以前奶可不管我到底是留,還是走,怎麼現在我的去留變得這麼重要?」
「你……」夢遠瞪了他三秒鐘。「好!既然是這樣,那就沒事了!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有事?」
「葛無憂!」夢遠氣憤地嚷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得罪你了嗎?」
葛無憂靜靜地坐在原位,什麼話也沒說,甚至沒看她一眼,到像是打算就這麼坐著不動似的。
東方夢遠氣得幾乎要暴跳起來。「隨便你,你不走,那我走好了!」說完,她轉個身真的走了!
他歎了口氣,懊惱地耙耙頭髮,如果這也算是一種進展的話,那他應該要高興了,至少他已經可以輕易地激怒了她。天知道,東方夢遠在大部分的時候,冷靜得叫人無法忍受!
他到底想怎麼樣?他也不知道。
該說什麼?說:我不想奶繼續統領東方會?說:我已經厭倦了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了?說:我希望和奶一起生活?
想到要說這些話,那不如叫他死還來得痛快一點!
不過他當然也可以不說,如果他甘心繼續等下去的話……
事實上,香港已經沒有崇煥然的事了,他現在就可以回合灣了;如果他要走,隨時都可以走,可是他卻不想走了。
不想回台灣、不想離開香港,當然不是因為香港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而是台灣有他不想面對的人、事、物……
承認自己對感情的怯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他覺得可怕,覺得自己可怕……
彷彿有個「不忠」的牌子掛在他的身上似的,他如此輕易的轉移了對旖歡的愛情,輕易地背叛了他和旖歡十年的感情!
維多莉亞港的夜色明亮如晨,崇煥然坐在港邊看著無數的霓虹燈閃爍著舉世聞名的光亮,他只覺得孤獨。
突然,他想起他所居住的小漁港,那兒的景色深印在他的腦海中;他荒謬地認為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夜色比得上那個小小的漁港,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的海洋像小漁港那樣的藍。
因為那裡有魏凱羅和他的孩子們……
「想什麼?」
由於他想得太入神了,居然沒發現有人站在他的身後。
他愣了一下,回過頭一看,原來是東方夢遠。「奶怎麼來了?」
「到家裡去找你,你不在,我想你大概會在這裡,所以就來了。」東方夢遠在他的身邊坐下來。「聽葛無憂說,你還不打算回台灣?」
崇煥然無言地注視著港口的夜色。
她微微一笑。「我以為你急著回去呢!那時候不是說兩個星期的嗎?現在已經到期了。」
「想把這裡的事徹底解決之後再回去。」他只好隨便找個理由來搪塞。
「東方會的事已經解決了,老爸也已經救出來了;虎幫的人也退回去他們的老窩,不敢再出現了;叛徒雖然還沒抓到,不過那只是早晚的事;我們的地盤一塊也沒減少,如果真要整頓的話,很快就會恢復原狀的。我不知道你所說的把事情徹底解決是什麼意思?我還漏了什麼嗎?」
崇煥然抬起一塊小石子往水裡扔,一個小小的漣漪迅速蕩了開來,然後又迅速的消失在水面下多麼像人生中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件,看起來總像是過去了、消失了,其實不過是隱藏在水面下看不見罷了!
「奶來找我,就為了問我為什麼還不回去?」
東方夢遠微微扯動嘴角。「其實不是,你願意留下來,我當然很高興,我只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罷了。」
「借口?為什麼而找的借口?」
「可以出來走走,找人說話的借口。」
崇煥然訝異地看著她,這才想起剛剛葛無憂說要到她那裡去,而現在她卻出現在這裡「奶和萬無憂之間有問題嗎?」
夢遠聳聳肩。「大概吧!剛剛見過他,不過他卻陰陽怪氣的把我給惹火了!」
「把奶惹火了?」煥然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奶最近很容易發脾氣?以前不管他怎麼招惹奶,奶都懶得理他的。」
「我也不知道。」她搖搖頭,神情有些迷惘。「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對。」她看著他。「你覺得呢?」
「那要看奶所說的是什麼事。」崇煥然挑挑眉。「如果奶問的是葛無憂的事,那我可能愛莫能助。」
「為什麼?」
「奶和葛無憂之間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自己都想不出辦法來解決,我又會有什麼好辦法?你們都比我更善於處理這種事的。」
「是嗎?」她澀澀地笑了笑。「我怎麼不覺得自己善於處理這種事?」
「奶的問題在於你們誰也不肯先表白自己的感情;兩個人都大驕傲了,誰也不肯先開口。」他有點無奈地看著她。「其實,奶和葛無憂早就應該在一起了,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一直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