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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倌,有人來找你。」
「說我不在。」
阿M敲敲房門。「你搞什麼嘛?躲不膩嗎?人家還帶了禮物來耶!」
「那好,禮物收下,算是還了我的人情,然後請他走吧!」旖倌垂頭喪氣地回答。
「旖倌……」
「她剛剛死了啦!你再叫也沒用!」
阿M朝著身後的岳如剛聳聳肩。「你自己聽,我沒騙你吧?她已經躲在裡面三天了,就算現在還沒死,我看也差不多了。」
岳如剛往客廳的方向走。「為什麼她要躲起來?真搞不懂她,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的。」
「那是因為你太不 解旖倌啦!照我看這很正常嘛!」阿M攤攤手。「每個失戀的人都是這樣的,要是還像平常一樣那才嚇人!」
「失戀?」
「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的不知道?」
岳如剛一臉迷惘。「真的不知道。旖倌會失戀?我看她讓別人失戀倒是真的。」
「天生一物克一物啊!」阿M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天花板上的琉璃燈。自己什麼時候才會再戀愛?已經屬於少數族群了如何再去找一個像J T一樣可以真心相愛的人?
「阿M,旖倌失戀的對象是誰?」
「跟你說話像跟木頭說話一樣辛苦。」阿M搖搖頭。「很多事說穿了就沒意思了,如果你不明白還硬要問,那我說那麼多也是自說,又何必?」
「可是我跟旖倌根本還沒開始──」
阿M翻翻白眼。「天!你真的是異類!難道你以前談戀愛之前都還先敲鑼打鼓宣傳一番嗎?還是說:好!我們現在開始戀愛!有這種說法嗎?」
「當然不是,可是──」看著阿M,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其實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表達些什麼?方寸大亂之下簡直連語言的基本能力都喪失掉了!
「你愛旖倌嗎?」
岳如剛思考了三秒鐘。「不知道。」他的問題很直接,所以他的回答也很直接。「還沒深入交往怎麼會知道愛不愛?」
「萬一交往了之後覺得很愛她呢?」
「當然繼續下去,或許結婚。」他照實回答。
「你不在乎?」
「在乎什麼?」
阿M簡直快按捺不住了。「當然是說旖倌和傅東凌的那一段感情啊!」他低聲咆哮著:「你到底是不是中國人?怎麼我說的話你全都聽不懂?!」
「為什麼要在乎?」岳如剛真的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如果旖倌還愛著他,當然就不會和我在一起,如果她已經不愛他了,那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你們岳家的人全都這麼大的度量?」阿M將信將疑地。「怎麼你們兄妹倆全是一個樣子?風度好到不像人類!」
岳如剛笑了起來。「我覺得這和風度沒什麼關係,我和芊纖從小所受的教養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的過去沒什麼值得計較的,未來比較重要。」
阿M搖搖頭,這種話連他都不敢相信。
「旖倌在乎的就是這個嗎?」他不可思議的。「為什麼她沒說過?」
阿M還是搖搖頭。岳如剛這種人真的已經瀕臨絕種了,實在該派個專人好好保護他才對!「這種事連我都說不出口!旖倌現在的想法很簡單,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還需要她來告訴你?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她和傅東凌曾經有過一段情,而傅東凌不幸又是你妹妹的丈夫,這件事不但你知道、你妹妹知道,連你母親都知道。今天換了是我也要失戀了!這種事還需要說嗎?擺明了死路一條!要等到兩個人都痛不欲生互相憎恨的時候才做決定,不如現在就來個痛快!」
「也許我和她在一起之後會發現彼此並不合適也說不一定啊!」
「是啊!」阿M假笑著保持耐心。「既然不相愛要分手、相愛了還是要分手,那還有什麼搞頭?」
「連朋友都不能做?」岳如剛很訝異,他真的不知道原來他們的想法是這個樣子的!
「愛上你的人真的很倒霉。」阿M哀號一聲:「天哪!你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啊?天底下可以作朋友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找個會讓自己痛苦的人來作朋友呢?!」
他點點頭,似乎真的漸漸明白了──
他可以做的選擇很少,只有兩種:有旖倌的生活和沒有旖倌的生活。
當時他決定回到這個世界面對現實的社會,為的是旖倌,但是他並沒有想到會有這些問題產生。
幾年流浪的生活讓他幾乎忘了這個世界究竟有多麼的「現實」,可是他總不能明白他們為什麼堅持要在別人的生活裡找尋屬於自己的尊嚴?
「岳如剛?你想通了沒有?」
他澀澀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知道旖倌所顧慮的是什麼了,不過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總要在別人的生活裡尋找應該屬於自己的尊嚴?對我來說那是很不可思議的。」
阿M愣了一下;在別人的生活裡找尋應該屬於自己的尊嚴?他們是這樣的嗎?仔細想想似乎真是如此──
岳如剛站了起來。「既然今天旖倌不願意見我,那我就回去了。」
「你還會再來?」阿M傻傻的問著。
岳如剛笑了笑。「我要回去想一想,到底你們的想法是對的,還是我的想法是對的,如果我認為我的想法是對的,那我就還會再來。」
第十章
張旖倌回頭朝他扮個鬼臉,抬眼一看,彷彿又看到自己的另一段人生化為一陣輕煙冉冉升起──化做炫麗的彩霞掛在她的下一段人生旅途中──燦爛無比!
他正在喝酒,滿屋子的酒氣讓人聞之欲嘔!他自己也忘了他究竟已經喝了多少酒了?地上所堆的空酒瓶比他過去一生所喝的都多!
他討厭喝酒,總覺得那會讓他失去他最重視的自制力,可是現在他最需要的卻是再也不要清醒!
他失去她了!他從來沒真正思考過他會有失去她的一天。從他們結婚之後,他一直很肯定她不會離開他,不管他在外面做了些什麼事,她都會一本初衷的在家裡守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