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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麼?」關爾峰走到她的身邊,微笑的問道:「今晚你是我的女伴,可是你的眼睛總是這麼不安分的到處移動,這是很不禮貌的喔!」
「什麼禮貌?」若星斜睨他一眼。「我看你光是應付那些名門淑媛都快分身乏術了,還有空理我?」
「我聽到的是大名鼎鼎的黎若星所說的話嗎?」爾峰笑了起來,放肆地擁著她的肩。「今天晚上我真的是值回票價了!」
「你正經點行不行?」若星無奈地推開他的手。「我正在找孟齊;你見過他嗎?」
「孟齊?」關爾峰聳聳肩,瀟灑地轉身替她拿了一杯酒。「見過,不過我想你不會喜歡他的;這些搞藝術的人總有些怪脾氣,孟齊是其中最嚴重的一個。」
「什麼意思?」若星啜著酒問著,眼睛卻仍然不停地閃動著搜尋的光芒。
「是個很有藝術氣息的人嗎?」
他將她的面孔轉向他,「喂!沒人教過你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嗎?你是怎麼在這個商場上活下來的?」
「仗恃著我所有不禮貌的細胞。」若星甜蜜地微笑,拋下他,迎向正從樓梯走下來的女子。「莎菲小姐。」
關爾峰無所謂地笑了笑;若星對他的放心和漫不經心,有時候的確對他的男性自尊造成了傷害,但是只要看到她可以瞬間又轉化成一個充滿自信的商業幹才,和談生意時雙眼所綻放的光彩,他又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少有女人在商場上衝鋒陷陣時,還能像若星這樣生龍活虎且保持著優雅的風度的。
雖然有時候他實在受不了她對感情的無知。
「黎小姐。」莎菲面無表情地招呼。「我不知道你今天也來。」
「有位朋友帶我來的。我也是到了之後才知道今晚是萬能公司開幕三週年的酒會。」若星仔細地看著曼莎菲的表情,她謹慎地微笑。「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需要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嗎?」
「不必了。」莎菲勉強她笑了笑。「我是來宣佈今晚的宴會到此為止的,恐怕我不能再招呼大家了。」
若星嚇了一跳。「什麼?酒會已經開始了,怎麼可以宣佈結束?這對貴公司的名譽非常不好;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曼莎菲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似乎有些意外和諷刺。而只是淡淡的一眼,若星便感受到那種不被歡迎的冷淡。她輕輕蹙起眉,返到一邊;眼前冷艷的曼莎菲顯然和一般的生意人不一樣,她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定要如此的拒人於千里之外?如果孟齊也像她這個樣子,那麼她的確不會喜歡的。
「各位來賓!」曼莎菲走到會場中央拍拍手。「非常抱歉,今晚的宴會……」
「招待不周。」
若星訝異地轉身,看見樓梯上出現一個穿著牛仔衣的男子。他那滿臉的鬍髭和長而亂的頭髮,顯示出他的身份——除了孟齊之外,不會再有人穿成這副樣子出現在宴會上了。
戲劇化的場面讓她一時之間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目光和孟齊對個正著,那銳利而憂鬱的眼神竟讓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這就是孟齊。」爾峰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地說著。「我以為他今天不會出現。」
若星回過神來。「我剛剛也這麼以為。」
曼莎菲的表情甚至比他們還要意外。她瞪著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孟齊,就像看到火星人一樣!
「我是孟齊。」孟齊確是極為自然地笑著。「這個樣子就出現在這裡,的確是有點不大禮貌;不過我剛剛才完成一幅畫,在時間上已經遲了些;我想,各位當然不會見怪的是嗎?」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無懈可擊的風度、絕對迷人的笑容,輕易地化解了緊張的氣氛。
孟齊讓人覺得他身上所穿的不是牛仔裝,而是最佳的禮服!他簡直就是一個具有最佳外交家風度的藝術——至少這是黎若星第一次見到他時,對他所留下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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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的房價之高,是世界所罕見的。在台北想住好一點的房子,雖然不至於難如登天,但的確是不容易。對黎若星來說當然也有這種困擾——在她的姑姑過世之前有這種困擾。
若星的姑姑是個奇特的女人;她終生未嫁,全心投入藝術工作——黎探春是個雕刻家;有名的雕刻家。由於姑姑的影響,若星才會做「藝術中介」的工作。黎探春生前對哥哥的小孩都視如己出,而若星是她最疼愛的一個;在她的遺囑中,若星是最大的受惠者。她將財產均分給幾個孩子,若星得到的便是這棟位於台北高房價區的房子。
每當聽到同事們抱怨著買不起房子的痛苦時,她便想到姑姑;若不是姑姑將這棟房子留給她,她可能花上二十年的時間也住不起這種地方!
她歎口氣,將高跟鞋脫掉,躺在沙發上。今夜的一切仍歷歷在目;那雙憂鬱卻又睥睨一切的眼睛似乎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
孟齊沒和她說話,可是她知道他看到她了;而且幾乎整夜他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那種洞悉一切的眼光讓她覺得無所遁形!
若星蹙起了眉,輕輕地咬著下唇。那種眼光好奇怪!他為什麼不直接和她說話?當然啦!因為曼莎菲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他根本沒機會跟任何女人說話。而只要是有所感覺的女人都不會去接近他——曼莎菲的眼光毒辣得足以殺死人!
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一點實在引起她極大的好奇。光從外表上來看,曼莎菲和孟齊絕對是一對璧人;孟齊高大英俊,曼莎菲艷冠群芳。他們站在一起會使許多男人、女人艷羨,可是為什麼她總覺得事實和表面的情況差距很大?孟齊不經意看向曼莎菲的目光裡,並沒有深情……
若星抓抓頭,呻吟一聲:「天哪!那關我什麼事啊?我何必想這麼多?接近他們只不過是我的工作而已!只要我將事情辦完了,我就可以得到我的休假了,管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