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黎若星氣憤地低吼著:「你連我都可以出賣!你居然為了那一點錢而出賣我!換了你,你沖不衝動?」
「我說過那不是出賣!」江平按住她正在收拾的手。「這是交易;大多數的藝術家都會要求的交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對這件事的反應特別激烈?以前我們也簽過類似的合約啊!哪個藝術家將代理權交給我們的時候,不會有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孟齊所開出的條件並不是最特別的!」
若星看著她的眼睛。「江辛,你知不知道你已經變成一個金錢的奴隸了?為了錢,你什麼都可以出賣!友誼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我也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個可以替你賺錢的工具而已!」
「不是那樣的!」
「孟齊開出的條件當然不是最特別的;可是你不該將我當成交易的籌碼!你有沒有問過曼莎菲如果我離職呢?如果我拒絕為偉大的孟齊先生服務會怎麼樣?我是個藝術中介人,不是應召女郎,也不是全天候的保母!昨天我已經說過,我不會接受這種無理的條件!你卻趁我不在的時候簽了它,這不叫出賣叫什麼?難道我還要感激你嗎?」她越說越生氣,到後來索性甩開她的手叫了起來。
「沒有人當你是應召女郎還是全天候的保母!你記不記得我們和荷蘭「奧克蘭」公司所簽的合約?他們不也要求要我們招待他們所有來台的藝術家嗎?為什麼同樣的條件換到萬能的身上就變得這麼不可忍受?」江辛坐在她的沙發上冷靜地問著:「為什麼你對這件事的反應會這麼激烈?我真不明白!」
「因為他們沒要求一定要某個倒霉的傢伙服務!」
江辛攤攤手。「我想現在和你談這件事是不會有結果的。我放你一天假,你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我們再談這件事。」
「明天我會把辭呈放到你的桌上,等你找到人了我再回來辦理交接。」若星毫無餘地的說著:「我不會再回來了。」
「不要小題大作。」
若星澀澀地笑了笑。「隨你怎麼說,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出國度假,要辦理交接速度要快。」
※ ※ ※
海岸邊浪濤洶湧。有人說過:要在東北角看到大海的真貌需要一點運氣。這裡的海平靜得像一面鏡子,只有在很幸運的時候才能見到滔天巨浪,而今天,無疑是個幸運日。
她澀澀地笑了笑;或許從另一方面來看,這的確是她的幸運日——她希冀已久的假期現在就在她的眼前:她終於可以休息了不是嗎?
江辛一再強調是她對這件事反應過度,說得像是煞有其事;難道真的是她反應過度?不!
她為什麼要反應過度?即使她從未見過孟齊,即使她對孟齊毫無認識,這件事也一樣過分而難以忍受!
「我猜你一定會在這裡。」關爾峰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身邊。她才抬起頭,他已經坐了下來。「以前你每次心情不好,都鬼叫著要到這個地方來。」
「你怎麼會來?」
海風吹著他筆挺的西裝,他卻當自己身上穿的是地攤上兩百元一件的衣服似的,毫不在乎地半躺在岩石上。「剛剛江辛打電話給我,說你和她大吵一架之後氣沖沖的走了。她不放心你,所以叫我來勸勸你。」
「勸我什麼?」若星冷笑著丟著小石子。「勸我接受那種割地賠款的條件?」
「她說你對這件事反應過度了。」他閒閒地看著蔚藍的天空。「所以我就來了。」
「來當說客?」
「當然不是。」關爾峰笑了起來。「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來當說客?江辛需要一點教訓,這次的事就讓她自己去收爛攤子吧!我很高興你終於離開那個吸血女魔頭。」
「江平是找了魔鬼來當說客了!」若星笑了起來。「她一定沒想到你會這樣說。」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他坐了起來。「休息一陣子?」
「嗯。」若星歎口氣,看著大海的另一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覺得特別累,我想出國走走。」
「到哪裡?」
她聳聳肩。「還沒決定。」
「既然打算出國,不如等我吧!」
若星愣了一下。「等你什麼?」
爾峰拋著手上的幾顆小石頭。「我還有半個月的年假沒休,加上今年的假期,大概可以休一個月。我也想出國去走走,你選地方,我們一起去不好嗎?總比一個人要好得多。」
這個提議來得十分突然,若星霎時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是她真的反應過度?還是他說的和她想的事是一樣的意思?
「你真的很麻木。」關爾峰歎息著搖頭。
若星僵硬地笑了笑。「江辛說我反應過度,而你說我麻木,我到底該聽誰的才對?」
爾峰扔出手上的小石子,石頭以完美的弧度飛出他們的視線。他靜靜地看著海洋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若星想了想。「大概有四、五年了吧!」
「四、五年……」他喃喃自語似地說著:「已經這麼久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改變話題,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話題比起剛剛那個話題要來得安全多了。「我大學還沒畢業之前就認識你了,到現在是已經有四、五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關爾峰淡淡地笑著。「當年的你和現在幾乎是兩個人。那時得自己似乎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她總能夠讓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這很沒理由,他是關爾峰啊!他是在情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關爾峰啊!可是他卻栽在這樣一個女子的手上!
天!
他過去那些女友們一定會很高興的!因為她們日夜詛咒的「報應」終於到了。
呵!
※ ※ ※
「幹嘛?那張臉像是世界末日一樣!」阿J莫名其妙地問著。她一手抱著小女兒,另一手端著果汁讓女兒喝,看起來似乎已能駕輕就熟了;上次見到她時,孩子一哭,她簡直也要跟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