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磊堅定地望進傑姆深藍如大海的眸子中,「如果我剛剛的注目對你造成傷害,我感到很抱歉,我不會憐憫你曾發生過意外,但我很可能會同情你受的傷勢未復原。」
傑姆瞪著他,對他的弦外之音感到幾分刺痛;但他說得對,像刺蝟的一直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
他歎口氣,苦笑二聲,「麥克說得對,你的確是個討人厭的傢伙,不過,我想我大概喜歡你。」
「謝謝!」林磊幽默地回答。
「是亞迪叫你來的吧?」
「是的。」
傑姆咕噥地抱怨幾聲,「我就知道是她,即使她手上明明有備用的通訊器,她也不肯直接交給你,偏要你來找我,這世上只有她不會把我當見不得人的怪物看待!」
「你討厭這樣?」
傑姆掠掠自己白金色的長髮,「對,我該死的討厭得要命!那個小惡魔!」
可是林磊卻從他的口氣中聽到了無庸置疑的感激和寵溺!
潘亞迪是個極其特別的小惡魔!
「來吧!我拿通訊器給你。」傑姆轉動輪椅走到另一邊的角落。
林磊好奇的跟著他,「這一切都是你自己設計的嗎?」
「有一部分機械不是,不過大部分是我做的沒錯,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他有些驕傲地回答。
「我認為也難得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了,你使我公司裡的一些科學家全成為廢物!」他真心的讚美。
傑姆有些羞澀地搖搖頭,「那是因為我專心。當一個人只能坐在輪椅上時,實在很難不專心,反正他也沒別的事好做。」
「你如果再說半句關於你在輪椅上而自怨自憐的話,我會做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我可不敢保證!」一個女聲自牆的另一方傳來;不一會兒,一面看似密封的牆壁無聲無息地被推開,潘亞迪自牆的那端走了出來。
「你看著好了,如果你再敢用這條密道,我一定要把它封起來!」傑姆齜牙咧嘴地威脅。
「這種威脅太薄弱了,建議你換點新鮮的。」亞迪不以為意地朝他扮鬼臉,彎下腰來在他的頰上吻上一下。
林磊有些羨慕地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在他們之間那種完全不帶男女間的親暱,溫暖得叫人心痛。
亞迪直起身子,坐在傑姆放置物品的小桌子上,「林磊。」
「我該叫你什麼?」他苦笑地。「首領還是潘小姐。」
「潘。叫我潘就可以了。」她微微一笑,笑容融解了她臉上冰冷的線條,使她看起來格外引人注目。
「很顯然你們對我瞭如指掌,而我對你們卻一無所知,這實在不是十分公平,你認為呢?」
潘聳聳肩,和傑姆相視而笑,「很顯然你不曾和情報販子——真正的情報販子打過交道;對我們來說,不瞭解我們的對手或者我們身邊的人,很可能是死路一條,而你,既然你並不是一個情報販子,又何必知道太多?人和人之間瞭解太多不會是一件好事。」
林磊微微搖頭,她的邏輯十分正確,人和人之間的確不要瞭解太深,這世上美好的事情實在太少,少得不值得人去冒險;但面對一群對自己瞭若指掌的人,他有一種暴露在陽光下的脆弱感,而他一向是活在陰影之中的男人?
「聽說你是唯一見過維奇真面目而又能活著回來的人?」
提到他的宿敵,他微微一僵,原本緩和的情緒緊繃了起來,肅殺之色爬上他的眉宇之間!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的確,他讓我帶了不少紀念品回來。」
所有玩笑的氣氛在室內完全褪去,亞迪自小桌子上跳了下來,「既是如此,恐怕必須麻煩你替我們找找大白鯊的真面目了!」
* * *
小放映室中,傑姆將相片一張張放大呈現在他們的面前;放了幾十張,林磊不斷搖頭,搖得頭都快掉下來,耐心也幾乎耗盡,但潘和傑姆卻完全沒有不耐煩的跡象,他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耐力的確驚人!
下一張相片放了出來,他正要習慣性地再次搖搖頭,相片上的男人卻牢牢地吸引住他的目光,「等一等!」
「是他嗎?」傑姆和亞迪不約而同地開口問道。
「不是,不過是他手下一個心腹,如果我沒認錯,他應該叫威爾,維奇最信任的人之一。」
傑姆翻動手上的資料,「這個傢伙到了三藩市這二個月來的身份是市場調查員,真是符合他的工作;只不過他在資料上寫的是煙酒的調查員,其實也相差不遠不是嗎?」
「你們清查這二個月來所有進出三藩市的人?」林磊愕然地望著他們。「這工程不會太浩大嗎?」
傑姆聳聳肩,「由電腦來做就不會,綜合所有旅館的來往資料和電信局的記錄,很容易可以找出誰要住進來,誰要出去,再加以分析比對,我們要找的人就出現了。」
亞迪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實不是你們警方不努力,不過,事實上,傑姆只有一個,而他正巧是我們的人。」
傑姆聳聳肩,繼續放照片,林磊又指出幾個他所知道的可疑人物,但維奇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應該早就到了,他不會是那種放心讓手下去辦事而自己躲在幕後的人。」
傑姆收拾起桌上一堆照片,「我猜也是,但他也不會是打先鋒的人,想必是等他的手下將一切佈置得差不多了他才進來,而他們用的無線電和通訊器精密度不在我們之下,要找到他還得花一段時間。」
潘望著空的的銀幕,輕輕地歎口氣,「我們現在最缺乏的便是時間。」
「小潘?」
她微微一笑,不發一語地轉身走了出去。
傑姆沉默地望著她的背影,眼底盛滿了痛心和憐惜!
「傑姆?」
不等他開口問,他已回答了他心裡的疑問。
「小潘的親人全是被毒品給害死的,當時的她無能為力,而現在的她對毒品深惡痛絕!」
林磊的心助地抽痛一下,「我可以瞭解她的感覺,我曾有個好朋友一樣死於毒品之下,當時的我和她一樣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