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你可以安心去睡覺了吧?」
繞月搖搖頭,看起來精神奕奕地。「我不想睡了!我們把這些做完好嗎?」
老克司勒這才看到她手上拿著的模型,她居然一個人完成了一大半!他驚異地笑了起來。「你都快做完了嘛!」
她害羞地笑著。「我也喜歡這個,以前在家裡和爸爸組合過很多,他喜歡火車。」
老克司勒捲起睡衣的衣袖,神采奕奕地開始組合車子。「那我可不能輸給你啊!我一定得比你組合得更好才行!」
繞月點點頭,那一老一小就這樣趴在昏暗的客廳裡安靜而認真的組合著車子;在小小聲的交談中,感情濃郁得彷彿真是一對父女——
飛揚和阿諾進門時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景象。飛揚錯愕地看著繞月趴在地毯上專注地研究著一張汽車模型的組合圖,而老克司勒嘴裡正唸唸有詞地組合著一片導流板。
「不是那個地方。」繞月搖搖頭。「應該是第六片才對。」
「不是第六片!是這一片!我組過很多輛這一型的車子,我知道的。」
「是第六片!」
「不是!」
飛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們,阿諾則傻傻地跟了上來。
繞月指指組合圖上的圖示。「這上面說是第六片,而且我也覺得是第六片。」
「好吧好吧?那個第六片在什麼鬼地方?」老克司勒喃喃自語地在一堆材料中尋找。
「在這裡。」飛揚正好抓著第六片板子。「你說這個?」
「謝謝。」他看都沒看她一眼!
「那這個呢?」飛揚竟然坐在繞月的身邊和她一起研究那張圖。「這個地是錯的吧?兩個輪子的大小不一樣的。」
「看起來是一樣的。」繞月側著頭迷惑地瞪著那張圖。
「不一樣嗎?」
「上面說不一樣。」
「我說一樣。」
「不一樣!你老眼昏花!」
老克司勒瞇著眼瞪她。「一樣!」「不要吵,拆下來就知道了啊!」繞月將輪子拆下來比比看。「真的不一樣耶!這是另一邊的輪子。」
凌飛揚得意洋洋地。「看!我說不一樣吧!」
阿諾抓住機會立刻介紹:「爸!這是飛揚,繞月的姊姊。」
「知道了,看她那一身紅衣服就知道了。」老克司勒不耐煩地將另一邊的車身交給飛揚。「你麼厲害,你裝這邊。」
「繞月,這邊的圖呢?」 阿諾傻傻地立在一旁,他們竟然全都當他是隱形人似的專心投入組合模型的工程之中!
「阿諾!你擋到我的光線了。」飛揚推推他。「走開一點。」 阿諾怔怔地讓到另一邊,她居然還叫他走開一點?搞什麼?!
到了隔天的清晨,克司勒家族其他的成員到客廳的時候,發現那一堆材料都已經不見了,而電視機上面擺了兩輛嶄新的模型汽車。
※ ※ ※
「若磊?」外面陽光燦爛,但他的小公寓裡卻陰陰暗暗 的,和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艾美抱著一大堆的食物進門。
「若磊?你在嗎?」
她把東西隨便一擺之後,走到窗口將窗簾用力拉開!
「拉上它。」
她嚇了一跳!「若磊!剛剛怎麼不說話!我以為你不在家!」
「拉上它!」他暴躁地說著。
艾美無奈地將窗簾再度拉上。「今天天氣很好,你不想曬曬太陽嗎?」
「不想。」
艾美打開一盞小小的燈光;冷若磊坐在床上,手中正握著一瓶酒。「你又喝酒了。」她歎口氣,走進他的身邊。
「走開!」
艾美堅決地和他爭奪著酒瓶。「把酒給我!」
冷若磊冷冽地看了她一眼。「我說走開!」
她不容質疑地搖頭。「除非你先把酒給我!你今天已經喝夠了!」
他用力將她推開,把酒往自己的喉嚨裡灌!
「若磊!」艾美忍無可忍地一把掃掉他手上的酒瓶,玻璃破碎的清脆聲響在屋子裡迴盪,琥珀色的液體濺落一室淒涼——
「如果對凌繞月的感情讓你那麼痛苦,那你為什麼還要愛她?如果你不能忍受自己一個人過日子的痛苦,為什麼你又不肯去找她?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除了這樣無止無盡地傷害你自己之外,你還會做什麼?!
「你住口!」
「我偏不!」艾美氣憤地瞪著他。「除了抓人之外,所有的時間你都躲在這個地方想盡辦法灌醉你自己!你說你要給繞月過幸福的日子?」她冷笑。「我不知道你究竟要怎麼實現你自己的承諾!因為等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之前,你就已經先死於酒精中毒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冷若磊尖銳地說:「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性?外面會有很多人樂於安慰你!」艾美的面孔頓時轉為鐵青!
「我說對了?」竟是一絲殘酷的冷笑——
「你——」她說不出話來,所有的羞辱化為一股溫熱的液體湧上眼眶這就是她得到的下場!
這就是愛一個人的下場!「艾美……」
她點點頭。「很好。」轉個身,她衝出這個只會為她帶來痛苦的地方如果她再到這個地方來,那麼就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艾美!」他跳了起來,卻又急急煞住腳步——
長痛不如短痛,他又何必再去迫她?就讓他這樣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不是很好?艾美是個好女人,他不能一再的利用她的感情——即使他並不是有意的也一樣,他不值得她再為他付出任何一絲感情!
他潰然跌坐在陰暗的屋子裡——什麼時候?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再度出去面對陽光?
他說謊——他說他可以為了繞月而忘記過去的事……
他說謊——在午夜夢迴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偉大,他忘不了心裡的仇恨——他忘不了……愛和仇恨在他的心裡相互拚鬥著,就這麼近……這麼近的距離,他卻沒有勇氣去看看自己的愛人……
他恨透了自己!真的恨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