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在幾位侍衛的陪伴下,他緩緩踱出宮門,來到位於東翼北竹林的東寧橋。
遠遠的,他便瞧見橋的兩側各聚集了不少圍觀者,其中的確有幾位是當代的大畫家,想來易奇那傢伙還真沒欺騙他。
易奇一見他來此,眸光先是一亮,隨即快步走向他,「大殿下--」
他話語未完,嵐岳便伸手示意他噤聲,旋即背負雙手,慢慢朝會場走去。
由於作畫者各個皆十分專心,賞畫者也各個癡迷,均未注意到大殿下已親臨會場。
然而,就在他一個個瀏覽過畫作後,忽然被一位背影婀娜多姿的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他不禁感到納悶,難道她也是來這兒比試畫作的?於是他喚來易奇,附在他耳畔輕問:「這位姑娘是誰?我怎麼好像從沒見過?」
易奇趨上前偷瞄了一眼,也皺起眉道:「我也沒見過這位姑娘,這得問問費倫,因為這些全是他籌畫的,我只是在一旁起哄而已。」
「你就是這樣,問你問題總是不得其解。」嵐岳有些受不了的搖搖頭。
易奇聳聳肩,突然對嵐岳說:「你該不會喜歡上她了吧?可……不對呀!你心底不是只有凌曉曉一人?」
「你……你還真會聯想。」嵐岳笑睨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我只是很好奇,居然也有女人參加這項比試。」
「嗯……也對,她可是這裡參賽的唯一女性。」易奇點點頭。
嵐岳瞇起眼,回憶起過往,「記得三年前我走了趟中原,才發現那兒真是個天下英才聚集之所,不僅是男人,就連女人也多是學富五車、出口成章呢!」
「這事我聽你說過,我當時還抱著懷疑的態度,畢竟這種女人在我們這裹可是少之又少啊!」易奇同意他的話。
「所以羅!我才會對她的出現感到新鮮。」嵐岳俊逸的笑說。
接著,他又將注意力轉移到比試的一幅幅畫作上,就這麼徐緩地欣賞了一周,當他再度來到那位女子身側時,這回他不再被她窈窕的背影所吸引,而是被她畫中的倩影所迷惑了!
天,好飄逸動人的女子啊,
嵐岳的目光情不自禁地直凝注著那回眸巧笑的紙上美女,彷若那是真人般的勾魅人心。
易奇也跟到他身後,目光好奇地隨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忽地大喊了聲,「好個『巧笑倩兮圖』,簡直就是把畫中人給畫活了嘛!」
易奇的叫嚷聲立刻引起騷動,大夥兒全都將注士忌力投射到這邊,幾乎都對這幅畫讚賞不已,甚至有幾位還甘拜下風的棄筆離去,使得原本靜肅的會場剎那間呈現出混亂的情況。
「我說易奇,你就是會吆喝,把好好的一場比賽都給弄砸了。」嵐岳皺起眉,直拿他沒辦法。
事實上他們兩個也不過相差三歲,可是才二十二歲的嵐岳看起來就比他沉穩、內斂得多了。
易奇扁扁嘴,十分委屈地說:「大殿下,我又不是故意的,哪知道會變成這種狀況?」
費倫見狀立刻趕了過來,一見嵐岳,連忙行禮道:「大殿下。」
「費倫,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免禮了。」
費倫對他咧嘴笑說:「真沒想到大殿下會來這兒,怎麼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招呼你呀!」
「有什麼好招呼的?我主要是來欣賞畫作,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嵐岳一派瀟灑,渾身散發出天生的矜貴之氣。
「我本來要告訴你,可大殿下就是不肯讓我說,直說怕破壞了大家比試的興致。」易奇在一旁叨念著。
「大殿下有他的想法,哪像你毛毛躁躁,早知道我的這項計劃就不該讓你參與了。」
費倫也挺後悔,若不是易奇這傢伙,情況也不會弄得這麼糟,還讓嵐岳看笑話。
「我剛剛已說了他一頓,你就別再念他了。」嵐岳撇嘴一笑,揚眉看了看在場僅剩的幾位參賽者,「既然有人棄筆認輸,剩下的就讓他們比試完吧!時間還剩多少?」
「就只剩下半炷香的時間了。」
嵐岳點點頭,「既是如此,那我就再等等吧!但不知評分的大師是……」
「還會有誰?當然是嵐岳大殿下你了,想想在我們賀索圖國,有誰的畫藝超越你?」易奇這回又多嘴了。
此話一出,果然引起嵐岳大皺其眉。「什麼?是我?」
「就是你了。我們猜大殿下一定會到場,請你當評判者是再適當不過了。」連費倫也附和著。
嵐岳不知是該大笑還是要歎息,想不到他堂堂一個大殿下,竟然會被這兩個酒肉朋友耍弄。
「也罷,衝著你們兩個的面子,我就答應了。」他微微撇唇哂笑。
「那真是太好了!」易奇和費倫兩人相覷而笑。
半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結束時間一到,費倫便敲鑼示意。
聞聲,大夥兒全停下畫筆,由僕役們小心翼翼地將它們一張張擺在一張長桌上,好供嵐岳評定分數。
等一切就緒,嵐岳徐徐走了過去。他的目光一幅換過一幅,這其中除了有官宦子弟的作品,也有所謂名家的手筆,什麼樣的筆觸都有,輕率、浮躁,沉穩、內斂,每一幅畫都展現出不同的心性。
當嵐岳就要繞過長桌一圈時,他的目光又膠著在那張巧笑倩兮的美人圖上。
說也奇怪,他說不出此人的畫風為何,然而她下筆的感覺卻是如此真實犀利,似乎能將人的思想全嵌在畫上,讓這幅畫顯得特別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易奇,就這幅畫了,怎麼看還是覺得它吸引我。」他由衷地說。
「我也是這麼認為,要不方纔我也不會驚艷那麼一下,害得一夥人揮袖離去。」易奇吐吐舌頭,有些汗顏的說。
嵐岳拿起扇柄,敲了下他的額頂,「你知錯就好。」
不久,便由費倫公佈得魁者的畫作,而後來到嵐岳面前的,正是那位背影婀娜優美的女子。
她低垂著秀顏,使得嵐岳怎ど都看不清楚她的臉。「抬起臉來。」他柔緩地說,語調雖輕,但卻不容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