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或許該說是直接,莊喜夫八面玲瓏的外表下有一顆最直截了當的心。
「不想說?」
「沒什麼問題,我的情緒問題應該不會影響我工作上的表現。」
莊喜夫無言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我在你心裡是那種人?」
岳隱塵攤攤手,這種談話實在很無味:「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出去了。」
莊喜夫只好點點頭,在他走出去之前他靜靜地開口:「你應該知道,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的。」
他的腳步停了一下,可是終究還是沒回頭——
什麼都不要說,尤其對掌握自己生殺大權的人。
門關上之後,莊喜夫無言地歎口氣——
岳隱塵是個相當得力的助手,可是卻不是個好公關人才;公事之外,他連最簡單的應酬都不屑開口。
有時候這種特質會顯得他更加特別,可是在商場上這卻是個很要不得的致命傷!
他搖搖頭,岳隱塵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他。
「替我接尹天藍。」
¢¢¢¢¢¢
辦公大樓的頂樓是個為員工附設的花園咖啡座,他常常在工作累的時候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休息,那裡有自助式的咖啡和一些小點心;雖然台北的空氣已經壞到了極點,但是安靜卻不是唾手可得的。
他喜歡一個人凝視著大台北特有的景致,讓腦筋保持一片空白——
可是這幾天他卻做不到。
那個女子是誰?如果真的是楚顏,為什麼不再出現?那天的驚鴻一瞥讓他平靜空白已久的心再度翻攪起來!
天底下真的有那麼相似的人?
他的理智告訴自己,楚顏已經死了;可是他的感情卻又一再否認——
他沒有親眼看到楚顏死,沒人見過楚顏的屍體,說不定楚顏根本沒死!說不定她根本……
他煩躁地耙耙自己的一頭亂髮——如果楚顏沒死她一定會來找他的!到底為什麼?
他才不管公司是不是找了什麼新的創意總監,如果放棄一切可以換回楚顏,那麼他現在就放棄他所有的一切——
「我可以坐下嗎?
他抬起頭,頓時愣住了!
「你——」
一個女子含笑站在他的面前,她戴著白色的大盤帽,眉目有些模糊,可是那張臉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不會忘記!
他登時跳起來,桌上的咖啡被他潑灑一地!
「楚顏?」
女子意外地看著他:「什麼?」
岳隱塵用力握住她的雙臂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真的是你!那天你為什麼把我一個人留在教堂?我等了你很久!」
「教堂?什麼教堂?恐怕你認錯人了吧?岳先生?我不是楚顏。」女子訝異地看著他。
他定定地注視著她,不可能!他不會認錯的!她是楚顏!
「為什麼不認我?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肯原諒我?」
「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人,我姓尹,尹天藍。」她微笑地掙開他握著的臂膀,然後優雅地伸出她的手。
岳隱塵愣愣地看著她的手——
是楚顏,可是……可是她的態度卻和楚顏完全不一樣,楚顏不會握手……楚顏總是含羞帶怯,總是以一雙無邪害羞的雙眼怯怯地注視著他——
他後退幾步垂下眼:「對不起……」
「沒關係,你不覺得這種見面的方式很特別嗎?」尹天藍微微一笑清理著桌面:「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我們可以談一談。」
「當然不介意。」他深呼吸幾口氣之後勉強穩定下來,重新倒了兩杯咖啡回到桌前:「我剛剛失態了,真的很抱歉。」
「無所謂,我想我大概和岳先生認識的人長得很像吧!」她脫下帽子,露出幹練的短髮——
楚顏有一頭最美麗的長髮,她曾說過一輩子也不要剪的——岳隱塵閉了閉眼,一陣心痛狠狠地上襲心頭!
「你還好嗎?」尹天藍關心地傾身向前看著他:「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他勉強一笑,維持著強裝出來的鎮定:「尹小姐剛剛說有事要和我談?」
她微笑:「是,貴公司的總裁讓我來的,他說除非我能徵得你的同意,要不然不讓我在貴公司工作。」
「什麼?」他以為他聽錯了,可是她的臉上卻有一種好笑的表情。
「沒錯,他是這麼說的。」
岳隱塵搖搖頭:「他瘋了,他是老闆,我只不過是他的一個手下而已,我無權決定誰可以或不可以到公司工作。」
「那麼或許是你低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還是微笑。
那抹微笑和楚顏的笑容有幾分神似……
他定了定神:「是嗎?那麼他請你到公司作什麼?」
「創意總監——和你一樣。」
原來他們說的是真的,他笑了笑,其實又有什麼不妥?
「我當然同意,你現在就可以去告訴他,我一點也不反對。」
尹天藍訝異地看著他:「就這樣?」
「就這樣。」他伸出他的手:「歡迎加入『狄奧』。」
她的手堅定有力——
不像楚顏雙柔若無骨的小手,不像……
¢¢¢¢¢¢
「就這樣?」小丫訝異的表情和她如出一轍:「這麼簡單?」
「是這麼簡單啊。」她瞇著眼笑:「我也沒想到這麼容易。他連問都不知道要怎麼問我哩!那天教堂的事對他來說根本不重要。」
小丫吐吐舌頭:「真這麼容易?他的神經有毛病嗎?那天你騙了他不少錢……什麼時候上班?」
「星期一。」
「什麼?」她跳起來一臉驚慌:「那怎麼來得及?我什麼都沒準備……糟糕!連上班的衣服都沒有啊!天啊!怎麼辦?我怎麼辦?……」
尹天藍翻翻白眼瞪她:「你鎮定一點行不行?去買嘛!還有兩天的時間你急什麼?」她亮出幾張鈔票,有些得意地微笑:「更何況我們還有這個,不花白不花啊!怎麼樣?我不錯吧?連這個都你準備好了!」
「我真的也要去啊?」小丫哭喪著臉問:「不去行不行?我真的什麼都不會的!萬一穿幫了怎麼辦?」